苏卫东觉得，自己大抵是又犯病了。
明明这几天吃的药效果很好。
但苏卫东偏偏就是在没断药的情况下再次犯病了。
那种熟悉的头晕恶心感卷土重来。
苏卫东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飘出了身体。
而他的肉体仿佛变成了一具僵尸，一具提线木偶。
他的灵魂就这么在他肉体旁边，静静地看着自己肉体的一举一动。
好不容易熬到吃午饭。
苏卫东一股脑的将抗抑郁药送入了嘴中。
吞服了抗抑郁药后。
苏卫东那游离在身体之外的灵魂终于暂时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之中。
虽然病症减轻了。
但抗抑郁药并非神丹妙药。
它们能通过化学手段阻断负面情绪对身体的影响，同时也能阻断苏卫东正常情感的产生。
吃完药后。
苏卫东是不觉得难受了，但他又变得麻木了起来。
带着那种没有任何情绪的麻木感。
苏卫东就这么硬挺到了放学。
放学的时候。
准备去吃饭的苏卫东被物理老师拦了下来。
“苏卫东同学，跟我到办公室一趟。”
直到这时。
苏卫东才骤然产生了一丝恐慌的情绪。
什么情况？
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去办公室？
慌张之下。
苏卫东想到了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物理老师看出了自己在作弊！
毕竟在课堂上。
苏卫东连最后一题考的是什么知识点都不知道，在讲台上也是丢尽了脸面。
意识到这一点。
苏卫东瞬间恐惧了起来。
如果被拆穿的话……
如果被上报给德育部长的话……
那他的校园生涯，就彻底结束了。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苏卫东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到了办公室后。
物理老师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后的物理老师并没有急着说干什么。
他悠哉的扭开了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又朝一旁的地上吐了吐茶沫子。
用热茶水暖了暖身子后。
物理老师这才是慢条斯理的问道：
“苏卫东。”
“知道我这次叫你来干什么吗？”
面对物理老师平静的口吻。
苏卫东却是当场两腿一软，险些直接给物理老师跪下了。
“我……”
苏卫东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
想到一旦暴露，就绝对是被开除的结局。
苏卫东最终还是忍住了向物理老师主动坦白的想法。
“你什么？”
在物理老师疑惑的眼神中。
苏卫东摇了摇头。
见到这一幕。
物理老师忍不住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望向苏卫东的眼神中，失望的情绪更深了几分。
“现在这个点是饭店。”
“办公室里除了我们两个谁都不在。”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不想认吗？”
面对物理老师的询问。
苏卫东惨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分。
“我，我不知道认什么……”
话还未说完。
一向温和的物理老师忽然猛地一拍桌面！
“还嘴硬？！”
“那张卷子真是你自己写的吗？”
这一声怒吼吓得苏卫东尿都漏出来了几滴。
然而哪怕死到临头。
苏卫东仍是想要狡辩一番：
“我……”
“是我自己写的。”
听他这么说。
物理老师一时间都有些气笑了。
“是你写的？”
“这卷子既然是你写的，那你为什么讲不出来解题思路？”
面对疑问。
苏卫东嘴唇都在打颤。
如果在这时候。
苏卫东认了。
那物理老师尚还会觉得苏卫东没有白费他不当众拆穿的心血。
但让物理老师失望透顶的是。
苏卫东再次否认了自己作弊的事实。
“我，我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真题。”
“虽然没看懂怎么解的。”
“但我把答案记下来了。”
听闻此言。
物理老师失望了。
教学这么多年来。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都已经这样顾及苏卫东的自尊，设计了一系列手段谆谆教诲了。
苏卫东怎么还能厚着个脸皮在这嘴硬的？
这一瞬间。
物理老师第一次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他怀疑自己坚持了十几年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是否真的是正确的。
他本以为这天下没有不可教也的蠢材朽木。
之所以无法将其培养成才，不过是教育手段没有对症下药罢了。
但在见识到苏卫东的厚颜无耻后。
物理老师见到什么叫真正无可救药的蠢材，不可雕也的朽木！
“好，好！”
物理老师看着苏卫东连说出了两个好字。
气愤到极点的他在桌面上翻找了起来，找出了一张上次考试剩下的空白卷子。
“你把答案背下来了是吧？”
“很好！”
“别说我欺负你。”
“我今天在课上已经讲过一遍了。”
“你现在就在我面前，把这题写出来。”
“写得出来，哪怕你作弊了，我也当你没作弊。”
“我亲自去德育部长办公室，帮你把那段作弊的监控删了，怎么样？！”
“如果你写不出来。”
“我现在立刻就打电话把德育部长叫过来！”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哪怕他不主张开了你，我也要开了你！”
“如果学校不同意开除你，我这把老骨头就立马辞职！！”
“这个学校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你敢吗？”
物理老师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要知道。
那节课上。
让苏卫东下去后。
物理老师可是十分详细的把这个难题拆解了一遍。
为了确保讲的透彻。
物理老师下半节课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一题上。
在衡水。
正常一张卷子是绝对不会讲一整节课的。
哪怕是大考之后的试卷，老师顶多只会花十来分钟过一遍难点，然后就继续讲新课了。
真正一整节课全在讲题，那是高二高三的事儿了。
课后，为了让同学们消化理解。
他还出了一道变种题，让学生们举一反三再做一遍。
物理老师确信苏卫东是抄的。
因为他在监控里已经亲眼确认过了。
但……
他这么说，难道真不怕苏卫东写出来吗？
毕竟，课上都那么仔细的讲了一遍了。
再蠢得猪，听完一遍，当天下午面对原题，也该会写了。
但……
物理老师还真就有那个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