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自横赶到时。
三具身着统一黑色劲装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散落在空地上。
鲜血尚未完全凝固。
致命伤都集中在咽喉、心脏等要害。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得可怕。
舟自横的脚步在空地边缘停下。
她迅速扫过每一具尸体,评估着伤口的角度、深度,以及战斗的痕迹。
没有过多的缠斗痕迹,更像是...单方面的碾压和高效杀戮。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她低估了星沉浦的实力?
还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超出她计算的变化?
“你来了。”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从粗壮的树后传来。
星沉浦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模样算不上好。
身上有多处破损,左侧大腿处的布料更是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却异常平稳。
最让舟自横瞳孔微缩的,是星沉浦的右手。
那只手,明明应该因为严重受损地垂在身侧,手指还在微微活动。
能动了?
舟自横的心猛地一沉。
“嗯,”舟自横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平静面具,“婚礼结束,我就来了。”
星沉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笑。
“婚礼?”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婚礼的誓言,用的是你舟自横的名字,还是我星沉浦的名字?”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舟自横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舟自横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眉头蹙起。
看到她的反应,星沉浦眼里的讥讽之意更浓了。
“老鼠永远是老鼠。”
星沉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蔑视,“躲在阴暗角落里,玩弄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以为披上一层光鲜的外衣,就能改变本质?”
舟自横的表情已经迅速恢复了如初的平静。
“输的人,”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才是老鼠。”
话音未落,舟自横动了。
她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视觉的极限。
瞬间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
手中的短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星沉浦的咽喉。
她在试探。
试探星沉浦的恢复程度,试探她右手的真实状况,也试探...她是否还隐藏着其他未知的变化。
星沉浦没有硬接,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和反应速度,猛地向后仰去。
同时左脚为轴,整个身体如同陀螺般向侧后方旋转。
“唰!”
刃锋擦着她的脖颈皮肤掠过,带起几缕断发和一丝细微的血线。
一击不中,舟自横毫不恋战。
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瞬间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她紧紧盯着星沉浦,目光尤其在她活动自如的右手和脖颈那道新鲜血痕上停留。
刚刚那一击,她用了七分力。
星沉浦躲闪得很及时,但动作似乎...比巅峰时期慢了一丝?
是因为腿伤?还是右手的恢复并不完全?
星沉浦也明白舟自横的意图。
她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抬起右手,三两下扯掉了缠绕在上面的纱布。
纱布之下,那只手此刻竟然已经恢复了大半。
手指灵活,握力似乎也未受影响。
星沉浦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眼神挑衅地看着舟自横。
“你的小玩意儿,效果不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舟自横的心沉到了谷底。
星沉浦的恢复速度,远超她的预期。
这绝不正常。
是那支“普罗米修斯”的后续效果?
还是...别的什么?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的确,论绝对的速度和瞬间爆发的力量。
经过多次基因强化的舟自横,或许还在星沉浦之上。
但是,论起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实战经验。
常年身处组织权力旋涡,经历了无数次明枪暗箭的星沉浦,无疑更胜一筹。
和状态未明的星沉浦打持久战,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她的时间有限。
必须速战速决。
舟自横深吸一口气,摒弃了所有杂念,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
她紧紧盯着星沉浦,开始重新评估对手,思索着新的战术。
...
时间倒退回两个小时前。
星沉浦被三名配合默契的死侍追赶。
他们显然受过特殊训练,不仅个人实力强悍,更擅长合击之术。
星沉浦在最初的交锋中,虽然凭借丰富的经验反杀两人。
但自己的左腿也被其中一人的淬毒匕首划伤。
伤口不深,但毒素带来的麻痹感,让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另外两人见状,攻势更加凌厉,试图一鼓作气将她拿下。
星沉浦心知不妙。
腿伤影响了机动性,再这样被缠斗下去,迟早会被耗死。
她眼中寒光一闪,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她猛地停下奔逃的脚步,背对着追兵。
就在身后两名死侍以为机会到来,一左一右迅猛扑上的瞬间。
星沉浦骤然转身。
不是躲避,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反向冲向了右侧那名速度较快的死侍。
那死侍显然没料到星沉浦会如此悍不畏死地反冲。
他微微一怔,但反应极快,身体立刻向左侧闪避。
同时手中匕首划向星沉浦的肋下。
这一切都在星沉浦的计算之中。
她前冲的势头不减,左手看似仓促地格挡开划向肋下的匕首,右手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直刺对方胸口。
动作狠辣,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死侍冷笑一声。
星沉浦的右手还缠着纱布,明显重伤未愈,这一刺在他眼中毫无威胁。
他从容地向右侧再次躲闪,准备避开这一击后,给予星沉浦致命的反击。
然而,就在他身体向右侧移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微小间隙。
星沉浦缠满纱布的右手五指猛然张开!
“嗤——!”
一声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
只见星沉浦右手掌心的纱布猛地凸起。
一截薄如蝉翼的锋利刀片,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死侍因为闪躲而暴露出来的咽喉。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死侍甚至连惊愕的表情都来不及露出,喉咙就被彻底贯穿。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而星沉浦的右手手掌,也被那截自己藏匿的刀片,反向刺穿。
剧烈的疼痛让她额头瞬间布满冷汗,整只右手瞬间失去了知觉。
不要命的打法。以伤换命。
剩下的最后一名死侍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动作一滞。
星沉浦捂着血流如注的右手,半跪在地,脸色惨白。
她看着步步逼近的最后敌人,又看了看自己几乎废掉的右手和受伤的腿,心中一片冰凉。
难道...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暖流,忽然从她右手掌心传来。
她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自己右手掌心那被刀片贯穿的伤口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
伤口边缘缓缓地向中心合拢。
那枚嵌入骨肉的刀片,正被新生的肌肉组织一点点地排斥、挤出。
星沉浦猛地想起了什么,她看向不远处那具刚刚被她割喉的死侍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沾满对方鲜血的右手...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猜想,在她脑海中浮现。
莫非...是因为刚刚那个人的血?
为了印证这一点,她强忍着右手的剧痛和奇异恢复带来的麻痒感,将右手背到身后。
用左手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面向最后那名死侍。
她深吸一口气,左手缓缓摸向腰后另一把备用的匕首,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最后那名死侍被她看得心中一寒,低吼一声,挥刀冲了上来。
星沉浦也动了。
她拖着受伤的腿,动作看起来有些踉跄,左手持刀迎上。
就在两人即将接触的刹那,星沉浦藏在身后的右手,以比左手更快的速度,骤然刺出。
目标依旧是咽喉。
那死侍大惊,慌忙格挡。
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星沉浦的左路攻击和受伤的腿所吸引。
对这突如其来的右路绝杀反应慢了半拍。
“噗嗤!”
锋利的刀片狠狠刺入了死侍的喉管。
温热的鲜血再次喷溅在星沉浦的右手上。
星沉浦清晰地感觉到。
右手掌心那原本还在缓慢愈合的伤口,在接触到新鲜血液的瞬间,愈合速度再次陡然加快。
果然。
她感受着身体机能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看着地上的尸体,星沉浦缓缓站直了身体。
夕阳将她染血的身影拉得很长。
星沉浦抬头,望向海天相接处那轮即将沉没的血色夕阳。
又看了看舟自横可能会出现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