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所率贼众本是黄巾精锐,按理说,断不会惧怕这区区三千骑兵。
然,昔日黄巾乱起之时,他便曾见过刘备三兄弟之勇。
骤闻刘备援兵将至,又见关羽、张飞如猛虎扑食般冲锋在前,知今不可硬敌。
两军未及相接,管亥便已下令退去,转战他处。
都昌之围遂解。
刘备率军入城,孔融早已率官吏候于城门相迎。
这位白发大儒握着刘备的手,连连慨叹:“玄德公真乃及时雨也!若非公来,北海必遭涂炭!”
当晚,都昌相府摆下宴席。
酒过三巡,忽有士卒入内禀报:“孔国相、刘使君,朝廷遣使到!”
孔融一愣,随即笑道:“朝廷竟还惦记着北海,快快有请!”
使者入内,呈上一卷檄文。
孔融展开细读,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愁眉再度骤起,重重叹了口气。
“唉!朝廷多难啊!”
他将檄文递与刘备,语气凝重:“那马超素为匹夫,于西河、朔方坑杀降卒、老幼无数,一战之下,死其手者,竟数十万之众!”
“此等嗜杀无道之人,邀天下诸侯入关,其恶,恐在董卓之上啊!”
刘备接过檄文,快速浏览一遍,却摇了摇头:“孔北海,其中恐有误会。”
他抬眼直视孔融,目光诚恳,“备曾于龙凑与孟起相识,其人虽以勇闻名,却亦有匡扶宇宙之志,断非无道之人……”
孔融刚要反驳,帐外又有侍者来报:“国相,又有朝廷使者求见!”
“哦?”
孔融面露疑惑,“使者方才不是已然离去?”
“回国相,此乃另一拨使者,说是奉左将军之命而来,专程来寻刘使君。”
刘备心中一动,道:“快请。”
使者入帐,呈上一卷檄文,另有一封信函。
“奉左将军令,特请刘使君入关觐见。”
刘备先阅檄文,与孔融所收大同小异,无非是召诸侯入关觐见、会武。
待展开信函,马超刚劲的字迹跃然纸上,字字透着兵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信中写道:“超不忍苍生罹难,今幸灭匈奴,已尽复河东、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五郡。”
“匈奴残暴,掳我汉人儿郎为奴,妻离子散者十数万众,超睹之愤慨,遂提兵北上,救回汉人奴隶十万七千余。”
“今群贼环视,皆割地自居,无君无父,大汉江山摇摇欲坠。”
“超欲邀诸侯入关中,振大汉之威,明正统之分。”
“玄德公乃汉室宗亲,天下英雄,超渴求公来助我一臂之力。”
“昔日龙凑一面之诺,超尤记之,只盼公速来长安,共图大业!”
刘备读罢,眼眶霎时一红,眸中光芒闪烁,猛地起身:“我意决矣,即刻率军入关!”
孔融大吃一惊,杯中酒险些洒出:“玄德公三思!马超为人难测,关中乃虎狼之地,此去恐凶多吉少!”
“孔北海放心。”
刘备摇头,“孟起信中所言,皆是救民之举,我信他绝非奸佞!”
孔融沉默片刻,望着刘备坚定的神色,终是叹了口气:“老夫年事已高,经不得长途颠簸……”
沉吟两息,复道:“某,便遣人随使君一同前往,另赠百金、粮秣千石,以表北海尊王攘夷之意。”
刘备望着孔融。
虽须发斑白,却面色红润、气血充盈。
此言,分明是不愿赴关中的托词。
他也不去点破,只拱手道:“多谢孔北海支持。”
宴席散后,太史慈前来告辞。
刘备送至府外,试探着问道:“子义勇冠三军,若肯随我同往长安,必能大展宏图,不知子义意下如何?”
太史慈面露难色,躬身道:“使君厚爱,慈铭感五内。”
“然家中老母年迈,无人照料,慈若远去,恐再无相见之日,还望使君见谅。”
刘备心中遗憾,却不好强人所难,只得拍了拍他的肩头:“子义孝行可嘉,备不敢强求。”
“他日若有需要,可随时来寻。”
太史慈抱拳行礼,与刘备相视数息,终是转身离去。
刘备返回临淄,将从公孙瓒处借来的两千兵马归还田楷,只率本部千余亲信将士,备好粮草,翻身上马。
望着长安的方向,他目光灼灼:“孟起,备来也!”
风卷尘土,刘关张携千余士卒,外加北海“独臂豪侠”武安国所率八百人,一同向西而行。
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已在关中悄然酝酿。
初平三年,六月上旬。
渭水汤汤,灞桥横亘。
东岸旷野连绵营地错落,旌旗如林,马蹄踏尘、甲胄铿锵之声昼夜不绝。
各路诸侯奉诏赴会,兵马陆续云集。
绣衣营的暗探如影随形,将营地中诸侯的窃窃私语、兵力调动尽数传回长安城内。
未央宫金殿内,龙榻之上刘协端坐。
殿陛之侧,马超负手而立。
一身玄色仪甲,腰玄天玄剑,虽不如龙纹银鳞铠帅气,却别有一番文武兼备、权倾朝野的霸气!
他目光沉凝,手扶剑柄,静听下方黄门郎躬身汇报。
诸侯率军赴会,早在他意料之中,马超来者不拒。
至于诸侯抱团?
休说不惧,甚至隐隐期待。
在真正见识过千古无二的军团技:“神威·玄黄劫”威力后。
马超只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乐色!”
若诸侯趁机发难,反倒正好遂了他的愿。
二十万雍凉大军只需一日,便可将渭南平原踏平,把诸侯一锅端尽。
不过,正如给刘备的信中所言,他倒确实不愿穷兵黩武,以致生灵涂炭。
若能通过会武手段,将威名传扬出去,以达成高等级成就……
兴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汉,而不是战后满地疮痍,人口缩水的破败国度。
正暗忖间,汇报仍在继续:
“陈王刘宠,率军两千,前来会武!”
“河内太守张扬,率军三千,前来会武!”
“陈留太守张邈,率军三千,前来会武!”
“……”
黄门郎的声音洪亮,逐一念出赴会诸侯名号。
群臣垂首静听,殿内只余唱喏与衣袍索索声。
马超目光扫过阶下那些被曹操遣返的朝臣,见有人面露忐忑,有人隐露喜色。
他不禁冷笑,蹦跶吧,能给你们蹦跶的日子,没有几天了!
忽闻黄门郎话音一转,沉声道:“山阳太守袁遗,率军两千,赴会途中为袁术所破,败走沛国,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