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散尽,千金台重归寂静。
阿梅的闺房内,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戈壁夜色的清冷。
周平坐在那铺着丝滑锦缎的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面上繁复的刺绣,触感细腻,却让他有些如坐针毡。
脑海里,华枬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喂,人都散了,床也坐上了,你今晚……打算怎么办?”
周平自然听出了这女人话里的促狭,打算蒙混过去,在心里一本正经地回应:“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华枬嗤笑:“少跟老娘来这套!你都进了人家大姑娘的闺房,还坐在人家香喷喷的床上,稍微有点经验的都知道今晚该发生点什么。怎么,打算假戏真做,当一回真‘阿衡’?”
周平脸上露出一丝坏笑,眼神在房间里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看正在梳妆台前卸妆的阿梅,心里说的话却是义正辞严:
“是啊,这茫茫戈壁,风沙吹得人脸都糙了,好不容易有点雨露润泽的机会……不过你放心!”
他语气一转,变得无比严肃:“我周平毕竟是正人君子,那灰隼,虽未蒙面,也算是同袍兄弟。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
我周平就是饿死,从这跳下去,也绝不会干这种趁人之危、丧尽天良的事!”
华枬狐疑:“哦?你真这么想?”
周平立刻信誓旦旦,甚至带上了几分谄媚:
“那是自然!华枬,你可是我的心啊,我心里怎么想的,还能瞒得过你吗?我对着你这颗‘心’发誓,绝对没有半点歪念头!”
华枬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感知周平的真实情绪,最终哼了一声:“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嗯,也对,量你也没那个胆子。”
她似乎被周平那句“你是我的心”给糊弄住了,暂时放过了他。
周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关总算暂时混过去了。
可一抬头,正好从镜子里看到阿梅卸下钗环,青丝如瀑般披散下来,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赶紧移开视线,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兵”和“水”,看来比他想象中难挡得多啊。
阿梅站起身,莲步轻移,慢慢走了过来,那双凤眸如同浸了水月的柔光,一直未曾离开周平的脸。
她款款坐在他身边,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
“衡哥,”她声音轻柔,带着劫后余生的依赖与浓浓的情意。
“今天又是你救了我,救了千金台。若不是你及时赶回,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平努力扮演着阿衡的角色,略显生硬地谦让:“没什么,应该的。总不能看着他们欺负你。”
阿梅凝视着他,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衡哥,这么久……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派人打听了好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周平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与一丝茫然:“出了点意外,受了些伤,在一个僻静地方养伤,刚恢复不久。”
“伤得重吗?”阿梅立刻关切地追问,身子都不自觉地向他靠近了些。
“也……也不是太严重,”周平顺势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蹙,开始铺垫。
“就是有时候,脑子会有些混乱,好多以前的事情,记得模模糊糊,甚至……有些记不清了。”
他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痛苦”与“无奈”。
阿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是更深的心疼:“难怪……我总觉得你这次回来,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她伸出手,似乎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又在半途矜持地停下。
周平抓住机会,按照经典套路“引导”:“大夫说,想找回记忆,就得用过去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多刺激一下。”
他抬起眼,目光“专注”地看向阿梅,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深情的困惑:“可我那时候,脑子里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起,就只记得……只记得你的影子。”
这话一出,阿梅的脸颊瞬间飞上红霞,含情脉脉地低下了头,
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似乎也在这“深情告白”中消散了大半。
脑海里,华枬发出夸张的干呕声:“yue——!好恶心!你这谎话编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磨蹭了,赶紧问正事!情报!情报要紧!”
周平被华枬吼得一个激灵,不敢再拖延,趁着阿梅心神荡漾之际,状似无意地轻声问道:
“阿梅,我……我临走之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特别叮嘱过你什么?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阿梅抬起头,眼中柔情更盛,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有啊!”
说着,她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从一个小巧的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通体莹白、雕刻着简单云纹的玉佩。
正是她今日赌局时佩戴在腰间的那一枚。
她将这玉佩无比珍视地捧在手心,走回来,轻轻放入周平手中。
周平捏着那枚温润的玉佩,故作疑惑:“这……是我送给你的?”
阿梅顺势柔柔地靠进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声音带着无限的眷恋:
“是啊,你临走时送给我的,说是……咱俩的定情信物。”
她仰起脸,眼中波光流转:“你说,让它代替你,护我周全。”
周平强忍着冲动,将注意力集中在玉佩上。
他来回翻看,玉质通透,触手生温,除了那精致的云纹,似乎并无特异之处。
直到他将玉佩翻到背面,才看到上面刻着几行细密的小字。
他低声念了出来:
“风卷黄沙不见天,
雪落肩头恍如仙。
莫道前路无知己,
此心长伴月牙泉。”
诗的末尾,还刻着一行小字:“甲子年 丁卯月 壬午日”
阿梅听着他念诗,脸上幸福更浓,带着一丝娇嗔:“你说,那日期就是咱们在月牙泉边初次相遇的日子。只可惜啊,衡哥你好粗心……”
周平心中一动,顺着她问:“怎么说?”
“日子刻错了呀。”阿梅伸出纤指,点着那个日期,“晚了三天呢。我当时还笑你,是不是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记不清了。”
晚了三天!
周平脑中仿佛有闪电划过!瞬间明白了!
这玉佩,这情诗,这刻意刻错的日期——就是灰隼拼死也要传递出来的情报!
他将信息完美地隐藏在了这看似深情的定情信物之中!
这诗和日期组合,是一种只有镇抚司内部才能解读的特定暗码!
情报近在咫尺,他却无法当场破译!
周平心中焦急,刚想再旁敲侧击几句,看能否得到更多关于这玉佩来源或灰隼当时状态的信息。
可早已情动、浑身滚烫的阿梅却没了耐心。
她听他念着情诗,感受着怀中“爱人”的体温,积蓄已久的情感瞬间决堤!
“衡哥……”
她呢喃一声,忽然用力,一把将猝不及防的周平推倒在柔软的锦被之上,随即整个人如同热情的火狐,轻盈地爬到了他的身上,温香软玉紧贴,吐气如兰,眼神迷离,就要俯身下去。
周平脑子里还在疯狂分析着“甲子年丁卯月壬午日”偏移三天后的可能指向。
可身体被这成熟女性充满诱惑的躯体紧紧压住,某个部位却十分不争气地、老实地、不受控制地发生了剧烈的生理反应。
华枬的尖叫声如同惊雷在他脑海炸响:“周平!你个混蛋!你答应我什么了?!你那是什么反应?!”
周平心里叫苦不迭,刚想在脑中解释一句“这是不可抗力……”,
华枬暴怒,如同火山喷发:“解释个屁!去死吧!!!”
周平只觉得心脏骤然一阵绞痛。
连哼都没哼一声,眼前一黑,所有的感知瞬间断绝,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只留下情欲炽热的阿梅,和一具失去了意识的“阿衡”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