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心?!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在无影灯下看到的那颗被剖开…取出的心脏。
虽然此心非彼心,但联想来得太快太直接。
胃部似乎又条件反射般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盛汤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深呼吸。
许明溪,不能怂。
方才已经丢过一次人了,此刻不过是一盅安神补汤,若连这都应对不了,还谈什么日后持刀、直面病灶?
他摒退杂念,默不作声地稳稳舀起第一碗,双手捧着恭敬地端到夏樱面前:
“第一碗,给师祖。”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得心满意足,精神与体力都恢复了大半。
夏樱放下筷子,拿起帕子纸巾拭了拭嘴角,神色转为郑重:
“正好大家都在,有件事要与诸位商议。北境军情紧急,我与太子殿下今晚便要出发前往。”
她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继续道:“我准备带一支医护队伍同行。此去,一为救治前线伤兵,二来,也要在当地建立临时医疗点,并为军中医官与民间医者进行系统的外伤急救培训。你们意下如何?”
“师父去哪儿,老朽就去哪儿!”
温悬壶第一个举手,那迫切的模样,活像个生怕被落下的老小孩。
“师祖,清风愿往!”
莫清风紧跟着挺直了脊背。
蒋德怀和许明溪对视一眼,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师父,陛下今早已传令太医署,命署内上下全力配合师父一切调度。不论是人力还是药材!太医署上下,义不容辞!”
“太子妃,我也想去!”王乐薇认真地说道。
夏樱:“你家中之事,都处理妥当了?令尊会答应吗?”
王乐薇展颜一笑:“太子妃放心。自打休妻之后,家父待我格外客气。那日回去便将我娘的嫁妆全都交给了我。我心中明白,这全都是因为您和星回师父的威望。”
她语气从容,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从容:“如今家中的中馈名义上由我掌管,不过我更喜欢钻研医术,便扶持了一位懂分寸的姨娘代为操持。她是个明白人,事事都知晓要问过我的意思。一切尽在掌握。”
夏樱闻言微微颔首——她早知道这是个心里有丘壑的。
当初王乐薇为了反抗继母将她许配给纨绔子弟,不惜服下剧毒,宁可自毁容貌也要挣脱命运束缚。
敢诛己心者,皆是改命人。
如今时过境迁,继母被休弃,庶妹远嫁,她也已服下解药,恢复了昔日姣好的容颜。只是平日里仍习惯以轻纱遮面,这番惊心动魄的蜕变,除了医馆里亲近的这几人知晓,外人皆无从得知。
“好,那你就一同去。”
她语气自然地补了一句:“对了,云牧野也会随行。”
“嗯?”
王乐薇先是一怔,旋即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连耳根都染上绯色。
“太、太子妃…他本就是武将,随军出征不是…很寻常么?”她强作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对啊,”夏樱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就是顺嘴一提,告知你同行人员而已。你…脸红什么?是辣到到了吗?”
王乐薇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对,脆藕炒牛肉里面的野山椒…后劲挺足。”
夏樱看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心下莞尔,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
她最爱逗这些一撩就脸红的纯情孩子们了!
药王阁手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直守候在外的世子妃王瑾如与谢绾绾当即快步上前。
王瑾如双手紧握,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太子妃…敢问…我家夫君他如何了?”
夏樱从容一笑,温声安抚:“幸不辱命,手术成功。”
谢怀安随即被妥善转移到按照现代IcU标准设立的特殊监护病房中,由沐风看护。
而王瑾如与谢绾绾虽心系夫君与父亲的安危,却在看了一眼谢怀安后便匆匆回府操持靖南王妃的丧仪。
靖南王妃薨逝的消息很快传开,京中诸多府邸纷纷派人上门吊唁。
至于谢怀安这位亲儿子未曾露面,众人倒也并未生疑。
毕竟他本就是京中知名的病弱之躯,都道他是悲痛过度,以致旧疾复发、卧床不起。
太子府特意派了处事周到的李管家为代表,前往靖南王府致祭,一切礼数周全。
离开药王阁前,夏樱从空间中取出了大量常用药品,整齐码放在库房中……足够支撑药王阁正常运转一两个月之久。
登上马车,她将一个大纸袋,递给了驾车的追风和一旁的逐月。
“拿着,你们的午餐!”
“是汉堡包,多谢主子!”逐月欣喜道,她可想这一口了。
“追风,驾车去将军府。”
“是!”
既然要奔赴北境,她得回府同母亲道个别。
少不得又要听沈知鸢一番耳提面命。
好在如今她有孕肚护体,母亲的教训至多化作耳畔清风,断不会真对她动手。
谁曾想,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