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殿主的行宫,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矗立在悬崖之畔的黑色巨塔,风格冷峻而简约,内部空间却极为广阔,以暗色调为主,点缀着散发幽光的晶石,显得肃穆而神秘。
行宫最高层的观景台上,副殿主正殷勤地为萧炎介绍着魂界核心区域的一些重要地标,以及魂族内部的一些情况。
“……厉天尊您看,远处那几道能量光柱所在,便是我族的核心禁地,非族长或元老会手令不得入内。还有那边,那片被称为‘万魂演武场’的区域,便是此次族比的主要场地,据说今年族内可是出了几个了不得的苗子。”副殿主说得口沫横飞,极力展现自己的价值。
萧炎负手而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地方,实则灵魂力量早已如同无形的触须,将副殿主所指区域的能量波动、守卫分布等信息默默记下。他淡淡回应:“嗯,看来此次族比,倒是值得一看。”
副殿主的行宫内,萧炎借口需要独自静修,熟悉魂界环境,婉拒了副殿主继续作陪的提议。他需要独自行动的空间,来更自由地感知父亲可能被关押的方位。
他离开行宫,看似随意地在魂界核心区域的外围漫步。这里的建筑更加宏大,能量也愈发精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的威压。随处可见巡逻的魂族卫队,以及行色匆匆的族人,他们看到厉飞雨,虽然不认识,但感受到他气息不凡且能从副殿主行宫出来,都纷纷投以敬畏的目光,无人上前打扰。
正当他走到一处相对僻静、靠近几道巨大能量光柱的边缘区域时,异变陡生!
其中一道相对细小的暗紫色光柱,内部能量突然一阵剧烈而不稳定的波动,发出“嗡”的一声轻鸣。紧接着,在萧炎略显错愕的目光中,一道娇小的身影猛地从那光柱中“跌”了出来,仿佛是被某种力量给“吐”出来的似的。
那身影出现得极其突然,而且似乎完全控制不住势头,带着一股淡淡的、与魂界阴冷能量格格不入的清新香气,直直地就朝着刚好路过的萧炎撞了过来。
萧炎是何等反应?以他四星斗圣巅峰的实力和帝境灵魂,本可以轻易避开,或者一道斗气屏障就将对方弹开。但在那身影撞来的瞬间,他心中莫名一动,一种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感觉掠过心头,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他鬼使神差地没有躲闪,也没有防御,只是下意识地微微调整了姿势。
“哎呀!”
一声带着惊慌和吃痛的娇呼响起。
温香软玉满怀。
一个少女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额头还不轻不重地磕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萧炎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对方,入手处是纤细而柔软的腰肢,隔着薄薄的玄色衣裙,能感受到其下肌肤的温热与惊人的弹性。一股更加清晰的、如同月下幽兰混合着清晨露水般的清新气息,钻入他的鼻息,与他之前在魂界闻到的所有气味都截然不同,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
少女似乎撞得有点懵,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额头,抬起脸来。
刹那间,即便是见惯了美杜莎女王之艳、薰儿之雅、小医仙之柔的萧炎,眼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惊艳。
这是一张无法用言语精确描绘的容颜,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于一身。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吹弹可破。五官精致得如同最杰出的匠人精心雕琢,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尤其是一双眼睛,极大,瞳孔并非是魂族常见的纯黑,而是一种极其深邃神秘的暗紫色,此刻因为吃痛和惊慌,蒙着一层淡淡的水汽,眼波流转间,天真与懵懂自然流露,却又在不经意间带着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少女模样,气质纯净得如同从未被尘世沾染的白雪,与这深沉、肃穆的魂界格格不入。
四目相对。
萧炎能清晰地看到,少女那双迷人的暗紫色眼眸中,先是惊慌,然后是撞到人的歉意,紧接着,在看清他的面容时,那眼眸中骤然绽放出一种极其奇特的光彩。那并非是因为他伪装后还算英俊的容貌,而是一种……仿佛迷失在迷雾中的旅人,突然看到了引路的星辰;又像是寻觅了千百年的灵魂,终于遇到了命定的归宿。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天然的吸引与亲近感,毫无理由,却无比强烈地在两人之间滋生。
少女忘了从萧炎怀里离开,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捂着额头的手也缓缓放下,粉嫩的唇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唯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清晰地传递着一种“我终于找到你了”的复杂情绪。
萧炎的心中同样波澜涌动。他十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少女。但她身上那种纯净又带着神秘的气质,以及这莫名其妙的强烈吸引力,让他帝境灵魂都感到一丝困惑与好奇。扶在她腰间的手,一时间也忘了松开。
“对……对不起!”少女终于回过神来,脸颊飞起两抹红霞,如同白玉生晕,慌忙地从萧炎怀中挣脱出来,后退了两步,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如同出谷黄莺,带着一丝羞怯,“我……我没控制好传送,撞到你了……”
萧炎收敛心神,维持着厉飞雨淡漠的人设,但语气却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无妨。此地能量紊乱,小心些。”
他的声音似乎让少女更加安心了一些,她偷偷抬起眼帘,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依旧充满了那种难以言喻的依赖与好奇。她似乎想和他多说几句话,但又有些害羞和急切。
“嗯……谢谢你不怪我。”她点了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对萧炎道:“那个……你能不能当作没看见我?我……我得赶紧走了!”
说着,她还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腰间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小巧储物袋,一副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萧炎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就看出这少女气息纯净,修为却不弱,至少也在斗尊层次,但心性却如同孩童般天真烂漫。她这般模样,再加上从能量光柱中“跌”出来,又一副要偷偷溜走的样子……
“你要离开魂界?”萧炎淡淡问道,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这少女身份恐怕不简单,多半是魂族哪位高层的后代,这是偷跑出来想去外界历练?
少女被他问得一怔,暗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摆手:“没……没有!我就是……就是随便逛逛!对,逛逛!”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更是坐实了萧炎的猜测。
她看着萧炎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平静目光,心里更慌了,跺了跺脚:“哎呀,反正你别说出去就行了!再见!”
说完,她像是受惊的小鹿般,身上泛起一层微弱的空间波动,身影变得模糊,就要施展某种高明的身法遁走。但在消失前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萧炎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羞涩,有好奇,有一种莫名的眷恋,还有一丝“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坚定。
旋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那若有若无的清新香气,还萦绕在萧炎的鼻尖。
萧炎站在原地,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他抬起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纤细腰肢的触感和温度。
“有趣的女孩……”他低声自语,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这个突然出现又匆匆消失的少女,如同投入他平静心湖的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涟漪。她那纯净无暇的气质,与魂界的格格不入,以及那莫名其妙的、强烈的相互吸引,都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新奇感。
他几乎可以肯定,他们还会再见。
而这一次偶然的邂逅,也为他在魂界这潭深水中,埋下了一根谁也无法预料走向的伏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