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牌压向光膜的瞬间，一股巨力从阵眼炸开，苏牧阳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撞在石壁上发出闷响。他咳出一口血，手指仍死死攥着那块铜牌，指节发白。
红光第七次流转，节奏未变。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耳朵嗡鸣，身体像是被碾过一遍又一遍。可就在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了——铜牌与光膜接触时，有极其短暂的一震，像心跳停了半拍。
第六半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当年在古墓翻到半本《九阴真解》残卷，上面写过一句：“阴阳错位三瞬可破”。那时他还看不懂，问小龙女，她只说：“等你听得到风的声音，就懂了。”
现在他懂了。
杨过教他“听风辨势”，不是用耳朵，是用命去记节奏。就像当年雪地里被打倒三十七次，每次爬起来，都得踩准师父出剑的那一瞬。
阵法也有节奏。
每六次红光流转，会在中途出现一个极短的顿点。
那就是破绽。
他想开口喊出来，但喉咙一甜，又是一口血涌上。说话已经不可能。经脉断裂，内力传不出去，连手势都没法做。
怎么办？
他咬住舌尖，用力一咬。剧痛让他清醒了一瞬。血顺着嘴角流下，在掌心滴落。他用血在手心画了一个符号——古墓派的“心印传神诀”。
这是小龙女私下教他的法子，靠眼神传递意思。不能说话的时候，眼睛还能活。
他缓缓抬头。
先看向杨过。
目光沉稳，不动。
然后眨眼一次，再缓缓将视线移向右上方——那是“等”的意思。
杨过眉头一动，握剑的手紧了紧。
他又看向小龙女。
眼神不变，眼皮缓慢眨了两下——这是“时机”。
小龙女眸光一闪，轻轻点头。
最后他看向甲和乙。
目光扫过两人，右手微微抬了抬铜牌，左眼快速眨三次——“六半，合击”。
甲猛地瞪大眼，乙虽然半懂不懂，但也立刻绷紧身体，握紧双刀。
所有人都明白了。
红光开始第六次流转。
金霸天悬浮空中，冷笑不止。他加快阵法运转，红光闪动频率骤然提升，像是要打乱节奏。同时，空中幻化出无数黑影，手持利刃扑向众人。
杨过一步踏前，黯然销魂掌余劲爆发，掌风横扫，将幻影震碎。他站在最前方，像一座山。
小龙女闭目凝神，玉女心经运转，一层寒气自她身上扩散，护住四人神识。那些试图钻入脑海的杂念，全被冻住。
红光流转到一半。
苏牧阳盯着那道光，心跳与之同步。
一下。
两下。
三下。
到了第五次，他全身肌肉绷紧。
第六次红光亮起，行至中途——
他猛然睁眼，右手高举铜牌，左手虚空一点！
就是现在！
甲和乙暴起冲出，双刀齐出，直刺阵眼两侧的能量节点。刀锋切入光膜，火花四溅。他们拼尽全力，硬生生撑住不让阵法闭合。
杨过腾空而起，玄铁重剑高举，一剑劈向能量交汇点。剑未至，剑气已裂石穿岩。
小龙女袖袍一扬，寒气如网，封住反冲路径。她知道一旦能量倒灌，周围所有人都会被炸成碎片。
多重力量在同一瞬爆发。
轰！
一声巨响，整个地道剧烈晃动，石块从顶部砸落。红光戛然而止，光膜炸裂，阵眼崩塌。原本扭曲的空间恢复平静，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诡计破了。
甲和乙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们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臂发抖，几乎撑不住身体。
杨过落地单膝跪地，剑尖插入地面稳住身形，胸口剧烈起伏。
小龙女站着没动，但脸色苍白，指尖微颤。
苏牧阳还靠着石壁，浑身是血，呼吸断断续续。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牌，已经裂开一道缝。
但他笑了。
这一笑牵动伤口，又咳出一口血，可他不在乎。
成了。
他慢慢挪动身体，用剑撑地，一点一点站起来。腿不听使唤，膝盖发软，但他没坐回去。
他站起来了。
杨过抬头看他，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半步距离，没有说话，只是把剑横在身前。
小龙女走过来，站在另一侧。她没说话，但眼神坚定。
甲和乙也爬了起来，互相扶着，走到队伍中间。甲抹了把脸上的血，咧嘴：“老子还没死呢。”乙哼了一声：“你死了我也没法活，咱俩绑一块了。”
苏牧阳看着他们，声音沙哑：“他还活着。”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金霸天漂浮在半空，衣袍破损，嘴角溢血，但还没倒下。他盯着下方五人，眼神阴狠，像是要把他们的模样刻进骨头里。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声音嘶哑，“我布局十年，只为今日。就算阵法破了，我也能拖你们一起下地狱。”
他说完，双手结印，体内气息暴涨。幽光再次在他掌心凝聚，比之前更暗，更冷。
苏牧阳握紧铜牌，低声说：“他要拼命了。”
杨过冷笑：“那就看看，是他先死，还是我们先倒。”
小龙女轻声道：“别让他完成最后一击。”
甲啐了一口血沫：“来啊！老子砍了他脑袋当球踢！”
乙举起双刀：“谁先动手？”
苏牧阳看着空中摇晃的金霸天，慢慢抬起手，指向他。
“这次，”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一起上。”
话音落下，他迈出一步。
脚下的血迹被踩碎，发出轻微的声响。
杨过跟上，脚步沉稳。
小龙女踏前，白衣染尘。
甲和乙并肩冲出，刀锋直指。
五个人，朝着同一个目标，发起冲锋。
金霸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疯狂取代。他双手高举，幽光汇聚成球，就要砸下。
苏牧阳冲在最前，铜牌举过头顶，眼中只有那个即将成型的能量球。
他知道这一击不能躲。
必须打断。
必须赢。
他提速，全身伤处撕裂，疼痛如刀割肉，但他不管。
十步。
五步。
三步。
他跃起，铜牌对准能量球中心，狠狠砸下。
金霸天怒吼：“你找死！”
双手猛然下压。
两股力量即将碰撞。
苏牧阳的铜牌离能量球只剩半尺。
他的手臂因冲击而颤抖。
鲜血从七窍流出。
但他没有退。
这一刻，他听见了风声。
很轻，很慢。
像极了当年雪地里，杨过说“再来”时，风吹过枯枝的声音。
他的嘴角动了动。
下一秒，铜牌撞上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