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时迁沉默下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是田知微,不能帮她做回答。
见大哥不回话,君时安心里更加没底,他跟田知微之间好像隔着一层薄膜,他看不见,解决不了,只能被她隔绝在外面,他求助般的看向君时迁,语气中带了一丝祈求,“大哥,你说话啊。”
“时安。”君时迁皱眉,他好像失去了平时该有的冷静淡定,他提醒道,“要不要你是她的自由,你不能强迫她接受你,也不能因为她不要你,而心生埋怨,偏执不是一件好事,赵子源偏执,可你看,我们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君时安仿佛吞下了一口黄连,唇角的弧度带上隐约的自嘲和苦涩,他想说自己不可能变成赵子源那样,不论如何,他也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家人,“我……”
“你跟她之间的事,只有你们两个人自己解决,作为大哥,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她对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无动于衷,作为她的男人,不论她怎么选择,我都会站在她那一边。”君时迁站起身来,“早点休息吧。”
君时安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堂屋里,背影落寞,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格外消沉,他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当真是自作孽啊,谁让他当初把人得罪的那么彻底?
田知微难得起了个大早,跟着大家一起在桌子上吃早饭,她坐在君时迁旁边,不停的用眼神示意他。
君时安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底,心里愈加酸涩。
君时迁接收到她的信号,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口道,“时安,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们该回去了。”
叮咚一声,君时安手里的勺子掉落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君时迁,“大哥,为什么这么突然?”
随即反应过来,是她,眼神黯淡下来,目光定在她的脸上,黑眸里光点稀疏破碎,声音沙哑,“再留一段时间好不好?”
田知微低垂下头,不去看他,“山上还等着我们回去,还有家里新房子,都没住几天就出来了,好浪费……”
“那我呢?”君时安打断她,他面色苍白,眼底惨红一片,声音却放的很轻,仿佛害怕惊动她一般,“那我呢?我怎么办?”
山里的菜,家里的房子,统统都比他重要,那他怎么办?
田知微紧张的手心冒汗,偏偏旁边两个男人没一个站出来帮她解围,“你在京城好好的,以后有空我们会来看你的。”
“……呵,有空?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君时安的声音里带上一丝冷意,她哪怕说一句,过两年他可以辞官回家,跟他们一起生活,他都不会觉得这么痛,可她不要他回去。
他低垂下头,脊背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又让人感觉到他深藏的无力,跟他平时运筹帷幄的模样完全不同,“什么时候?”
田知微被他这副模样惊呆了,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时候走,结结巴巴的回道,“就是这两天了。”
这是昨晚她跟君时迁商量好的,虽然君时迁并不赞同她这种逃避的行为,却终究拿她没办法,因为她说,他要是不走,她就自己走,想到这里,田知微的都更低了。
“好,多买点东西带回去。”君时安面无表情的点头同意,无边的苦涩将他淹没,她却只是残忍的任他沉沦在汹涌的情绪里,半点伸手拉他的意思都没有,不过没关系,她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摆脱他,他本来就是为了父母才来的京城,如今父母大仇已报,他就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同意了?田知微松了一口气,突然,门外传来了嘈杂声,隐隐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呵斥声,一个小厮飞快的走了进来,对着君时安道,“大人,长公主府来人,说是要找三公子。”
找我?君时雨无辜的瞪大眼,他不认识什么长公主,找他干嘛?
饭也不用吃了,大家都跟着出去看看,大门口一个小孩正指着挡他的小厮大骂,“狗奴才居然敢拦小爷的路,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下人,旁边有个年纪稍大的在劝他,“小公子,这是新科状元府邸,不能这么没有礼貌,我们等下人通报吧。”
“阿怪,你不要唱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新科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孩子瞪向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我外祖是当朝女帝,我娘是长公主,我爹是当朝宰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状元郎厉害?”
哪能这么比?那仆人擦了擦额角的汗,这这祖宗真是无法无天了,等传到老爷和公主耳朵里,受罚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君时安眉头紧皱,示意拦着的小厮退下,“齐小公子,不知道找我三弟所谓何事?”
齐墨阳见到他,眼神一亮,“你长的真好看,你会踢毽子吗?”
这是什么问题?君时安古怪的看了这个小孩一眼,“不会。”
“那算了,”齐墨阳一听,兴致减了大半,没好气的咕隆道,“中看不中用,连毽子都踢不好。”
……君时安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但他不能跟小孩子计较,何况这个小孩身份还挺特别,他看向旁边的奴仆。
那人连忙向前行了一个礼,解释道,“大人,昨日我家少爷在大街上碰到三公子,少爷见三公子踢毽子的技术出神入化,非常喜欢,所以才找上门来,想要认识一下三公子。”
“呸,阿怪你胡说什么?我是要把他买回去当护卫,”齐墨阳不高兴的瞪着他,又看向君时安,“你要多少银子才愿意把他卖给我?”
君时安被他气笑了,神色也冷了下来,“舍弟不卖。”
“不行,必须卖给我。”齐墨阳声音洪亮,突然眼神一亮,越过君时安,看向后面走出来的人,“大哥哥,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