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姜有些懊恼。
没等她多想，院子外响起陆晨欣的畅快的声音，“矅哥，你来得挺早啊。不错不错，正好我有事情找你，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几句？”
苏姜忍不住缩起脑袋，心道，可别被这女货发现她在这里。
她自认没有朋友，但是陆晨欣到处宣扬二人是好朋友的关系。本来也没啥，但她是陆晨矅的堂妹，苏姜是真不想与她有瓜葛。
“想什么呢？”
苏楚小声地问。
苏姜看他一眼，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疏远，“你觉得我应该想什么？”
苏楚帮她摆好火盆，声音还是小，“你生气是应该的。”
苏姜垂眸，好久才说一句，“苏家人脑子都不正常，苏氏集团要靠你了。”
苏楚停顿，“你也是苏家人。”
苏姜低下头，没有答这一句。
火盆里燃起了火，亲手叠的元宝一个接着一个地扔进火里，很快变成灰，一部分又变成烟，徐徐地往上飞，最终消散于清寒的空气当中。
温子琳和苏沁拿了差不多一麻袋的纸钱，都是买来的，烧烧也要半天。
“苏楚，过来帮忙。”
自己生的儿子却喜欢巴着苏姜，温子琳嘴上不说，心里一直都不高兴。
不过她很会装，态度温和。
苏姜瞥她，眸底的冷意明晃晃的。
温子琳心头一惊，但她儿女双全，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想一想，她干脆挺直腰板，“苏姜，老一辈的事情，跟你们年轻人没关系，你不要多想。”
苏姜没理她，顾自烧着纸钱。
苏楚夹在中间就有些尴尬，不过他也没有动，依旧站在苏姜这边。
苏沁盯他一眼，话里有话，“苏楚是苏家的孙子，将来是要继承苏家产业的，明年你自己买一些纸钱，专门给奶奶烧一份。”
苏楚听得直皱眉头，苏姜懒得费脑子，对战苏沁她一直都是嘴不凶，但是手凶。
低下头，依旧没有搭理。
之后苏英达从屋里出来，两边看看，他腆着脸走去苏姜这边，“你的这些元宝，一看就是亲手叠的，心意满满。”
苏姜掠他一眼，眸底寒芒甚浓。
“打过电话了？被拉黑了吧。”
“她就是犟牛脾气，气消了就好了。”
苏英达像是在宽慰自己。
苏姜冷笑，“面对现实吧。”
苏英达一声不吭，很是沮丧的样子。
温子琳耳朵竖起来，努力想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苏姜喉咙突然响起，“当年梁女士肯和你离婚，让你把小三扶正，就是不齿于你的行为。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不会在背后搞风搞雨、起风起浪，否则她拖都可以拖死你们。”
温子琳面色发白，“英达，你怎么可以允许她这样讲话。”
苏姜冷笑，“我说的，确实没有你们编出来的故事好听。”
说着，她看一眼火盆，她的这份纸钱已经烧得差不多。
“我去和奶奶说几句话。”
说着她往屋里走去。
温子琳眼泪汪汪，还是看着苏英达，哽咽着，“我给你们苏家生儿育女，没功劳也有苦劳，她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苏英达皱眉，“苏姜不是无理取闹。”
苏沁大惊失色，“爸爸，您要顾全大局，不能站到她那边去。”
苏英达烦得要死，闷声不响的，他也转身推门，径自回去屋里。
苏楚只有叹气，“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人，遇到事情怎么和无知村妇一个调性呢？”
说着他也走了。
温子琳和苏沁面面相觑，心底都有凉意。
*
回去大厅的苏姜，拿了三根香点燃，然后她走到供桌前拜。
“奶奶，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老宅供您。以后大年三十您还是来这里，年初一去我那儿，我会找大厨给您做好吃的，纸钱也是管够。”
“奶奶，您样样都好，就是一对儿女没有教育好。儿子懦弱，心理还有些问题。女儿就是利益优先，为了钱她可以胡说八道。您要是活着，一定会拿大棒子打他们。但其实没用，已经长歪了，直不了了。不过你孙子还可以，大暖男，学习能力也强，苏家就指望他了，如果他都不行……咳，其实也无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别费这个心了……”
她絮絮叨叨。
苏英达和苏楚相继进来，包括一直坐在边上的苏爷爷都听到了她说的话。
面色都是难看。
尤其她起头的那一段，只有苏爷爷听得全面。
眼瞳抽得紧，他缓声道，“苏姜，你说最后一次在老宅供你奶奶，是什么意思？”
苏姜已经说完，拜三拜，把三根香插到前面小香炉里。
转回头，她笑着答，“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苏英达惊得眉毛都竖起来，“你瞎说什么，这里是苏家的老宅，你是苏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来。”
苏姜蹲下身，去拆地上她带来的匣子。
话语说得简略，“你们在外面放话，说我妈是小三，破坏了你们这对神仙眷属，好在结局不错，渣男小三，你们就锁死在这儿吧。”
苏英达觉得她疯了，忍不住说了心里话，“你拒了秦子振，明显也不愿意联姻。名声这东西对你没用，不如……”
“不如认下小三之女的名号。”
苏姜抬起头，看傻逼一样的眼神，“因为我不打算飞，所以就算我有翅膀，也要斩断了给你们做风筝？”
这比喻，不算精妙，但貌似真的是这么回事。
“什么小三之女？”
苏爷爷尚在状况之外，眉头皱得极紧，“苏姜怎么会是小三之女。”
苏英达懵了，这可怎么圆？
苏姜已经拆开那个匣子，他凑头一看，握滴个乖乖，里头竟然搁着一根棒球棒。
她是有备而来，要大杀四方了。
“苏楚，你拦住苏姜。”
他急急地喊。
苏楚目瞪口呆的样子，但他毕竟人高马大，拦到苏姜的面前，苦着脸说话，“二姐，大年三十的，不必要搞得这么狠吧。”
苏爷爷气得要命，手指点住苏英达，“你给我说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苏姜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凶是凶的，但很少无理取闹。把她气到要反出苏家去，必然是温子琳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苏爷爷对温子琳的态度比较模糊，平时话说得少，基本不给评价。
但真正有事情，望出去全都是姓苏的，坏人只能是她。
苏英达从小畏惧父亲，但同时也对父亲知之甚深，下意识就把苏新梅拖下水，“这件事情妹妹有份。”
挑着重点，他迅速地说了一遍。
苏爷爷怒了，手指点住他，“你脑子呢？你和梁丘筠离婚不假，但当年钱是给够她的，后面她生意做得好，咱们和梁家的关系不算非常好，但依旧维系着。放这种谣言出去，你是想梁家打上门来吗？”
苏英达惊惧，但道理确实如此。
“妹妹……”
“没有你那个老婆撺掇，你妹妹会去说这种话？”
苏爷爷气得脑袋一抽一抽，“还有苏沁，她铁定也有份。”
苏姜笑了，甭管出于何种动机，有人撑腰的感觉还是很妙的。
棒球棒拿到手里，她朗声道，“爷爷，做坏事需要教训，您给下个旨，这脏活就由我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