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那顿饭，和A城的这顿火锅，差不多同时开始，又差不多同时结束。
之后就是散场。
b市这边。
一行人从包厢出来。
年纪大的走得慢，边上还有护工跟着，两人还有些话题在聊，走在最后面。
陆晨矅与老爷子约了晚上的时间，要去老爷子住的四合院。
他原本就是来私聊的，被迫撑场面，一起吃的这顿饭。
原本走在中间。
但他不耐烦总想挨着他走的慕容楠，大长腿迈开，几步就走到最前面。
慕容泰始终是阴沉的表情，双手插袋，慢慢地踱着步子。
慕容楠主动走到他边上，嗓门压得低，“他不会放过你。”
这话？
慕容泰若有所思地看她。
慕容楠则淡然，“我专注研究了他半年，知晓他的一切。”
慕容泰冷嗤一声，“那你没有研究出来？你黏不上他。”
慕容楠眯起眼，“确实，不过事在人为，要不咱们聊聊，说不定能互相帮助。”
说起来是兄妹，但两人的关系不怎么样。
慕容家族内部派系林立，表面上看是一伙的，最后也有可能是敌对方。
所以慕容泰还要提防她给他下套。
沉吟片刻，他说，“晚点我给你发定位，你过来找我。”
慕容楠知道这人做事情没有下限，但她现在死马当活马医。
浅浅一笑，“好，晚点联系。”
这么就算是约好了。
一行人走到外面，没想到郁元正另一条走廊出来，他身边站的是元堰、申婷。
仇人相见，理应分外眼红。
郁元正却是微笑，友好地打招呼，“这么巧。”
慕容老太爷也是笑容满面，“怎么你们也在这里吃饭？早知道就一起了。”
“有机会的。”
郁元正环视一圈，目光在慕容泰的脸上停顿半秒，之后他还是笑，热情地与陆老爷子，以及陆晨矅寒暄。
也就几句话，之后就各自走了各自的路。
元堰微眯着眼，一直也是微笑的表情。
他看的是陆晨矅，以及顺势又贴上去的慕容楠。按以往的做派，他必然拿起手机，去苏姜那里进些谗言。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他已婚，没有挖墙角的资格，万一真把他们给搞散了，他又不能上去补位，岂不是要怄死。再说他有求于陆晨矅，本来就是无事生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只能忍了。
让坏人不做坏事，他还挺憋屈的。
元堰的思想复杂着，没注意慕容泰的目光一直停在申婷的脸上。
慕容泰当然认识元堰。
听说他刚刚娶了新宝系老大的女儿？
视线往后，扫到申婷的脸上，应该就是这一位。眉毛轻轻一挑，居然长得还美。
慕容泰好色，见着美女眼睛里像是长了钩子，毒辣辣的。
申婷就很敏感，眉头皱起来。轻轻扯一扯元堰，示意他注意慕容泰。
元堰方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面色骤变。
刚刚他还想着别人的老婆，这会儿发现自己老婆被别人觊觎，心态立刻就不好了。
说翻脸就翻脸，他手指点住慕容泰，“你色迷迷地盯着我老婆干嘛？”
气氛顿时僵住。
慕容泰阴下脸，“不能看就不要出门。”
申婷冷哼一声，拿起手机，做微信语音留言。
“小舅，我遇上色狼了。”
众呆。
这是什么神操作？
郁元正半笑不笑地看着慕容泰，“我劝你赶紧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说话间，申婷那边有语音回复过来，懒洋洋的男声，“你在哪里？”
“**私房馆子。”
“等着，我马上过来。”
叫好了援军，申婷气焰高涨，她也拿手指点住慕容泰，“有种你别走，等我小舅来收拾你。”
慕容老太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但是他有风度，先与陆老爷子打一个招呼，然后他缓步往前走，又不轻不重地说一句，“走了。”
慕容泰不搭理申婷，亦或是元堰，他只冷冷地瞥一眼郁元正，跟在慕容老太爷的后面，也往外走。
慕容楠恋恋不舍地看一眼陆晨矅，也跟出去。
陆老爷子一直都很安静，与己无关的事情，他无意上去凑热闹。
郁元正想与他套近乎，他也只是浅浅地微笑。
现在世面散开。
“走吧。”
他招呼陆晨矅一起。
*
餐馆离四合院不远，驱车也就十几分钟。
上车后，陆老爷子就微微阖目，眼观心，心观鼻，顾自凝神静气。
陆晨矅摸出手机来看。
苏姜那边也已经散场，而且她已经回到锦尚府的家里。
“这些都是有利于结婚的日子，是两个妈的共同杰作，我随便都可以，你看看哪个日子合适？”
这是她的留言。
陆晨矅仔细地看，回复一句，“四月份来得及筹备吗？”
“她们挑的日子，应该来得及吧。”
苏姜迟疑地答，然后又问，“四月份会不会太早？”
陆晨矅淡定，“不早，再后面就显怀了。”
苏姜没办法接他的话。
只能再问一遍，“你确定？”
“一般是没有问题，不过我还要看看邹岚的记事本，然后再定。”
陆晨矅回答。
“好。”
苏姜应下。
然后她满心好笑地和陆晨矅分享他爸妈的八卦。
写了满满一段字。
“你爸爸很可爱啊，特意跑过来，暗示我妈，不要带坏你妈。但是我妈根本也没那个想法，懵懵懂懂地与他讲了一通咱俩办婚宴的事情。你妈完全不给你爸面子，当着我们的面说不会和你爸复婚。你爸就好言好语地哄，我妈挺想劝的，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刚才下楼的时候，她和我讲，你妈就算要复婚，也不能让你爸觉得容易，不然他不珍惜……”
陆晨矅看得仔细，唇角微微地勾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陆老爷子已经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全心全意地喜欢过一个女人。”
耳边传来略显苍老的声音。
他一怔，旋尔悟出些什么，眉心微微锁紧，又慢慢地抬起头来。
昏淡的光线下，陆老爷子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当中。
他语速很慢，还带了些叹息。
“可惜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配不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嫁给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