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歌和谢远之一边斗嘴一边悠悠抬步往城中走去,朝阳城中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景象瞧不出半点衰颓。
“谢远之,你这家伙当真有够狼狈的,”秦朝歌眉头一挑,目光玩味地落在他的衣袖上,“不过,您能躲开阿爹的青龙剑也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怎么,什么时候有闲暇较量一番啊?”
谢远之挥了挥手上破烂的衣袖,面上神色依旧云淡风轻的,语气淡淡带着笑意:“大小姐,我这衣服可不便宜呢,倒是浪费了。”
秦朝歌微微侧头,声音微挑:“怎么,你还想找我赔不成?”
“那是自然。”
谢远之煞有介事地颔首,对上那双明眸又道:“我这衣裳价值千金,若要赔,不如将大小姐赔给我,才子佳人,仗剑天涯?”
秦朝歌脸瞬间涨红,一脚踹在一旁翩翩佳公子的小腿上,低声怒斥:“胡茬什么!还要脸不要。”
“嘶——还挺疼。”
谢远之故意做出吃痛的神色。
秦朝歌瞪了他一眼,撇撇嘴:“活该,谁让你油嘴滑舌的,若让阿爹听到定一剑将你挑出城。”
“都多大了还跟阿爹告状呢。”
谢远之故意调侃,见她如自己所料炸毛了,轻笑一声一把抓住朝他挥来的拳头,还不忘淡淡点评道:“还恼羞成怒了,这一拳下去,怕是不好受。”
秦朝歌将手抽出,哼哼一声:“谁让你一副轻挑登徒子的样子,油嘴滑舌的,莫不是在恒辰城讨好南越公主时学来的手段。”
谢远之轻笑着又有些暗爽道:“小师姐,这是吃味了?”
“谁、谁吃味了!少得意了,哼!”
秦朝歌脚步走快了几步,撇着脸不愿意理会这个变了性子一样的男人。
谢远之也并没有急着追上前去,跟在后头悠悠踱步,温声道:“不是变了性子,更不是从什么人身上学来的好听话而是遇见心悦之人,自然流露出来的。”
“......”
秦朝歌脚步顿了顿又像没有听到他的情话一样,抬步继续往前走,若非那红透了的耳尖将她出卖了个彻底。
谢远之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朵上,飘忽不定的心似乎落到了实处,温声道:“好了,不与你玩笑了,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哼,给你寄的信一封也不回。”
谢远之脚步一顿,不解道:“什么信?”
身前的人也顿住脚步,回身面对她刚要开口,身侧的乐坊司传来许破俘兴奋的叫唤声。
“师姐,谢远之,这里这里!”
二人顺着声音看去,许破俘坐在乐坊司靠窗的雅座探出半个身子,一脸兴奋地朝二人招手,他身侧是落景渊以及一脸笑意看向他们二人的沐瑶华。
秦朝歌目光注意到许破俘脸上的大疤,瞳孔一紧,也顾不得谢远之,抬步快步向他们走去,谢远之无奈叹了口气悠悠跟了上去。
“师、师姐,你这么盯着我作甚,看得人心惶惶的。”
秦朝歌沉着脸,一言不发,目光一直盯着许破俘打量不停,让许破俘整个人都生起不自在和莫名的惶恐。
谢远之悠悠寻了位置坐下,又扯了扯秦朝歌的衣袖,道:“有什么事情先坐下来再好好说。”
秦朝歌倒是顺着他的话坐了下来,下一秒又忍不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可把许破俘吓得够呛的。
“许破俘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在战场上伤的?”
许破俘才知道她这番如临大敌的模样是为了他身上的伤,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师姐,我没事的。我又不是女子也用不了保持花容月貌的,有这道刀疤在反倒显得我更有震慑力呢。”
秦朝歌眉头一皱,忍不住抬手给他头上招呼了一掌,“说什么糊涂话,好端端的谁愿意在脸上留块疤的!”说着又瞪了眼谢远之道:“你们恒辰城的大夫治不好他脸上的伤疤么,怎么瞧起来还是这般吓人的,受了多少罪!”
谢远之神色一暗,声音夹着愧疚道:“他脸上的伤在战场上不好处理,之后待他凯旋回朝中间尽管多次感染发脓,陆掌院和温大夫只能尽量将伤疤减轻却不能根治......”
“......”
许破俘瞧瞧谢远之又瞧瞧秦朝歌,摆手笑道:“诶诶诶——这道伤疤留下来也不错,那可是我战场杀敌救人的勋章,治不了就不必治,如今也不痛了,我......”
安抚的话随着落在他伤疤的手截断,秦朝歌满眼心疼地摩挲着他的伤疤道:“傻子,哪里有人用什么伤疤来彰显什么功绩的,是不是很痛?”
许破俘眼睛一热,点头道:“很痛,真的很痛,那时候痛得都不想活了。”
几人听了他的话,哪里不清楚,他那时候的心情,心上之人殉城而死,面对战场凶险的绝望。
秦朝歌手一滞,调转方向搭在他脑袋上,故作轻松地揉乱他的头发,低声训斥:“傻话!什么痛到不想活的,你小子何时这般矫情了。战场凶险万分,你身上还有受其他伤吗?”
许破俘朗笑,讨乖地将胳膊伸到她面前道:“手臂在战场之上被利箭穿透了,虽然经过几个医术高明的医者诊治但却还是没有好个利索。”
秦朝歌垂眸落在他的手上,谢远之抬手若无其事熟稔地将她搭在许破俘的手顺了下来,当即受到美人的迁怒连连瞪了他好几眼:“你瞧瞧你们恒辰城号称帝都却连医治箭伤的医者都寻不出来,你瞧瞧你这凌王是怎么当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谢远之被迁怒觉着冤枉却也只能认栽将胸中的冤枉之气往下咽了。
“许破俘你放心,我们帮你看着药王那老头子,他如今就住在行云阁中,待明日你就去让他瞧瞧,便是拔光他的胡子也让他治好了你。”
“好勒!”
二人泪眼婆娑地交代叙旧完了,沐瑶华才来得及开口,目光饶有兴致地看向坐在一处的秦、谢二人,笑得暧昧:“原我还疑惑朝歌为何急匆匆出门,原是寻人算账去了。”
秦朝歌听到她特意加重“算账”二字,眼神瞬间发虚,摸着鼻子轻咳一声。
偏生许破俘不是个会看眼神的主,愣声发问:“什么算账,算什么账?”
谢远之撇开眼神,落景渊无奈摇头。
沐瑶华嘴角笑意更深并不打算就此放过,目光轻轻飘落在谢远之的腿脚上,调侃道:“不知某人的腿脚可还好?”
“.....”
“沐瑶华!”
恼羞成怒的娇喝声震得眼前的茶水都荡了荡,正如同少年心中溅起波澜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