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的风裹着焦屑。
橙红的火屑像丹炉里溅出的灰，粘在皮肤上烫得发疼，一搓就留下暗红的印——是之前“反抗者”的魂渣，混着焦土的味，吸进鼻子里发苦。地上的焦石堆成阵，石缝里嵌着断矛残剑，有的矛尖还沾着黑血痂，是上一轮“反抗测试”留下的，碰一下就传来细微的震颤，像兵器在哭，却没半点声音。
悟空站在焦石阵前，铁棍几乎握不住。
半透明的手在抖，不是被火烫的，是焦石的模样勾出了丹炉的幻象——最中间那块黑石，表面裂着红纹，像极了丹炉的炉壁，石上刻着“反抗测试场·第73轮”，字是用反抗者的血写的，干了又渗新的，层层叠叠像块没愈合的疤。“那石……”他声音发哑，往后退了半步，火屑落在手背上，“是‘反抗标记石’，和紫金葫芦一样，记录着被收割的反抗……我怕。”
唐僧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块从通天河带来的银锁。
银锁还带着残魂的凉，却被火焰山的风烤得发烫。他看着悟空发抖的背影，怀里的通关文牒又烫了：“火焰山节点指令：1. 焦石阵为‘反抗触发区’，悟空需进入阵中，‘丹炉恐惧’阈值维持85%，激活牛魔王‘反抗欲’；2. 沙僧项链需捕捉牛魔王‘反抗前情绪’，上传天庭‘情绪库’；3. 八戒‘情欲’需转化为‘冲突缓冲剂’，避免测试提前终止。”他把文牒捏得发皱，“激活反抗欲……连别人的反抗，都要被你们当开关控制吗？”
八戒的控制锁突然泛出橙红的光。
锁身勒得手腕的旧痂裂到见骨，血珠滴在焦石上，瞬间被锁吸走，锁上“情欲·反抗对冲料”的字闪了闪，变成“情欲·冲突缓冲剂”。“那片红雾是‘反抗预警雾’。”他声音冷得像焦石下的冰，钉耙尖齿戳进黑石缝里，带出点黑血痂，“雾里裹着牛魔王的妖气，他就在里面——系统要等你进去，才让他‘醒’，确保反抗刚好在阵里发生，方便录数据。”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淡蓝光冲破橙红的火雾，映出幅清晰的画面：雾里立着个穿黑甲的身影，是牛魔王，手里握着根铁棍，铁棍上缠着焦黑的布，布是之前反抗者的战袍，他正盯着焦石阵，眼里的狠劲像要烧起来，却又藏着点麻木——像早知道自己是“测试样本”。“是牛魔王！”沙僧嘶吼，蓝光照得他鳞片发白，“他的铁棍……和你的一样，是系统故意选的‘反抗道具’，连武器都要配成对，方便采集‘冲突情绪’！”
悟空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
蓝光里的牛魔王，像面镜子照出他自己——都是被系统挑中的“反抗符号”，一个拿着铁棍，一个带着恐惧，连反抗的姿势都要被算计。他看着黑石上的“第73轮”，突然明白，之前的69轮、70轮，早有无数个“牛魔王”和“孙悟空”，在这焦石阵里打杀，他们的痛苦、愤怒，全成了天庭的“数据报表”。“73轮……”他声音沙哑，指尖的魂血滴在焦石上，“我们只是第73轮的耗材，连反抗的次数都被标好了……”
观测员的机械音从火雾里钻出来。
混着火屑的“沙沙”声，没半点温度：“火焰山反抗测试预备。1. 悟空需在一盏茶内进入焦石阵，触发‘丹炉恐惧’共振；2. 牛魔王‘反抗欲’需达90%，确保冲突强度达标；3. 禁止干预测试过程，违者触发‘情绪清零’惩罚。”
火雾里突然传来铁棍砸地的声音。
“咚！”
牛魔王的吼声跟着炸开，像块巨石砸在焦石上：“孙悟空！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外面——他们让你进来当‘诱饵’，让我当‘靶子’，我们打一场，他们在天上录数据，多好的戏！”吼声里裹着妖气，火雾突然往两边分，露出牛魔王的黑甲影子，铁棍尖齿戳着焦石，石屑溅起的瞬间，全变成了细小的火粒。
悟空攥紧铁棍，指节发白。
他知道，进去就是系统的圈套，不进去就是“违规”，可能触发更狠的惩罚——比如通天河的祭童，比如车迟国的凡人。他往焦石阵走了一步，脚踩在嵌着断矛的焦石上，断矛的残柄硌得脚底发疼，像丹炉里的铁架在顶他。“为什么……”他嘶吼着，火屑落在脸上，“连反抗的自由都没有，连打一场都要被你们看着……”
唐僧突然冲上来，拉住悟空的胳膊。
他手里的银锁掉在焦石上，发出“叮”的轻响，锁上的“长命百岁”被火雾烤得发黑。“别进去！”他声音发颤，眼里的愧疚快溢出来，“进去就是他们的戏，我们……我们能不能逃一次？”
八戒伸手推开唐僧。
“逃不掉。”他声音冷得没起伏，钉耙戳在银锁上，把锁压进焦石缝里，“系统早把路封了，往南是流沙河的怨魂，往北是车迟国的香火秤，往西是火焰山的阵，往东是通天河的水——我们只能在他们画的圈里走，逃不掉。”
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
淡蓝光消失前，最后映出天庭的“测试大屏”——屏幕上跳着“悟空·恐惧阈值84%，需再提升1%；牛魔王·反抗欲88%，待触发”的字样，几个穿白袍的观测员正调整着“冲突强度滑块”，面无表情地说：“等悟空进阵，就给牛魔王喂‘愤怒催化液’，确保打得够惨，数据够纯。”
火雾里的牛魔王突然又吼了一声。
他的黑甲上沾了点橙红的火，铁棍往焦石阵里指：“孙悟空！进来！就算是戏，我也要打疼你！让天上那些人看看，我们不是只会被收割的耗材！”吼声里的麻木少了点，狠劲又冒了出来，像要把系统的算计都砸碎。
悟空慢慢松开唐僧的手。
他知道，逃不掉，只能进去。焦石阵的火屑还在飘，黑石上的血字还在渗，牛魔王的铁棍还在等。他往阵里走，每一步都踩在焦石的血痂上，脚底的疼顺着腿爬上来，和丹炉的灼痛缠在一起。胸口的“恐惧”痕突然亮了，刚好到85%——系统要的阈值，终于达标。
观测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满意”：“悟空触发阈值，牛魔王‘愤怒催化液’注入。反抗测试正式启动，数据实时上传。”
火焰山的火突然变亮。
橙红的火舌裹着焦石阵，像要把整个阵都吞进去。牛魔王的吼声更响了，铁棍上的焦布烧了起来，像一团黑色的火。悟空举起铁棍，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甲影子，突然明白——这场打杀，从一开始就不是反抗，是系统安排的“情绪采集秀”，他们打得越惨，天上的数据录得越欢。
火雾里的铁棍终于撞在一起。
“当！”
清脆的撞击声裹着火屑，飘向天上的观测阵。焦石阵里的断矛残剑开始震颤，像在为这场“被算计的反抗”，奏起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