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的火舌往天上窜。
橙红的火不是普通的山火，是从地底下涌出来的，裹着股金属锈味——是三界熔炉的“排气火”，火里飘着细小的魂屑，像被烧碎的反抗者残魂，一碰到风就化成淡红的雾，飘向云端的观测阵。地上的焦土裂着缝，缝里嵌着透明的“数据残片”，是刚才测试没清干净的，上面印着“悟空·恐惧阈值90%”“牛魔王·反抗欲92%”的淡字，踩上去“咔嚓”响，像碎掉的冰冷报表。
悟空蹲在裂缝边，指尖碰了碰数据残片。
残片瞬间化成细雾，钻进他的掌心，勾出丹炉的幻象——炉里的本源液混着这些数据，“滋滋”地烧，炉边的道童正拿着个新的记录板，上面写着“第73轮测试·数据归档”。“这火……”他声音发哑，往后缩了缩手，排气火的热意顺着指尖爬上来，“是三界熔炉的‘排气口’，我们的痛苦，都从这里排出去，变成他们的‘能量’……我怕。”
唐僧跟在后面，手里的银锁（从通天河带来的）已经被烤得发黑。
他看着悟空发抖的背影，怀里的通关文牒又烫了：“火焰山测试收尾指令：1. 排气火需维持‘魂屑回收’状态，确保测试残留情绪100%归档；2. 悟空需跟随牛魔王前往‘熔炉接口处’，记录‘排气火情绪纯度’；3. 沙僧项链需同步‘牛魔王情绪波动’，为第四卷‘终极反抗测试’铺垫。”他把文牒按在胸口，指节泛白——“终极反抗测试”几个字，让他想起之前所有的“实验”，原来这场打杀，只是更大戏的开场。
八戒的控制锁突然泛出淡红的光。
锁身勒得手腕的旧痂不再流血，只剩道深痕，“情欲·冲突缓冲剂”的字彻底消失，换成“情欲·归档监督员”。“别碰那些数据残片。”他声音冷得像焦土，钉耙尖齿戳进裂缝，挑出片残片，“残片里有测试冗余数据，碰了会被系统判定‘数据污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看着他们收数据，别添乱。”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亮了。
淡蓝光冲破排气火的热浪，映出幅清晰的画面：天庭的“数据归档室”里，几个穿白袍的观测员正把刚才的测试数据往“情绪库”里输，屏幕上跳着“第73轮反抗情绪纯度95%，符合归档标准，可作为第四卷‘反抗样本’”。其中一个观测员抬手敲了敲键盘：“把牛魔王的‘愤怒强化液’剂量调高点，下次测试要让他更疯，悟空的恐惧阈值还能再提5%。”——蓝光里的对话像冰针，扎得沙僧鳞片发颤。
“调剂量？”牛魔王的吼声突然从火后传来，黑甲上沾着排气火的火星，“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火焰山根本不是山，是三界熔炉的排气口！我们的痛苦、反抗，烧完都从这里排出去，变成神佛的‘香火’！”他突然抬手，铁棍往火里捅，火舌瞬间分开，露出底下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里飘着更多魂屑，混着淡红的情绪雾，“你们看！这就是你们的‘净化程序’，把众生的魂当燃料烧！”
悟空慢慢站起来，身体剧烈发抖。
洞口里的魂屑，让他想起平顶山的紫金葫芦、火云洞的童真罐、通天河的祭童船——所有的苦难，最终都变成了这排气火里的“燃料”。他盯着观测阵的方向，那里还在回收数据残片，淡红的雾像条冰冷的蛇，缠在他的魂上。“为什么……”他嘶吼着，铁棍往地上砸，“为什么连我们的痛苦，都要变成你们的‘能量’？为什么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观测员的机械音从云端飘下来。
“数据归档完毕。第73轮测试结束。1. 牛魔王‘反抗认知’已激活，符合第四卷‘终极测试’要求；2. 悟空‘恐惧阈值90%’，归档为‘优质样本’；3. 团队需在三日内抵达熔炉接口处，完成‘排气火情绪采样’。”
唐僧突然攥紧了发黑的银锁。
银锁上的“长命百岁”早已模糊，却还带着通天河祭童的残凉。他看着洞口里飘出的魂屑，突然明白——他们从长安出发，走过的每一个“劫难”，都是在为这三界熔炉“添燃料”，取经不是救赎，是神佛的“收割路线”。“我们……”他声音发颤，银锁从手里滑落，掉进焦土裂缝，“我们都是帮凶，帮他们烧了一个又一个魂……”
八戒靠在块焦石上，钉耙戳进数据残片堆里。
“帮凶？”他冷笑一声，声音没起伏，“我们连帮凶都算不上，是‘燃料搬运工’，把别人的魂、自己的情绪，搬到这排气口，等着被烧——牛魔王比我们清楚，他早就知道这是排气口，却还得陪我们演‘反抗’。”
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
淡蓝光消失前，最后映出牛魔王的脸：他盯着排气口的火，眼里的狠劲没了，只剩点疲惫，像早知道这场戏的结局。“走吧。”他转身往熔炉接口处走，黑甲上的火星往下掉，“他们要采样，要测试，我们都得陪着——直到第四卷，他们让我们死在这排气口，变成最后的燃料。”
悟空捡起地上的铁棍，指尖还沾着数据残片的细雾。
他看着牛魔王的背影，看着排气火里不断飘出的魂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不是因为火烫，是因为他终于明白——第三卷的所有“神佛饲苑”，五庄观的人参果、车迟国的香火、通天河的祭童，都是在为这三界熔炉“养燃料”，而他的恐惧、牛魔王的反抗，不过是燃料里“最纯的那部分”。
火焰山的排气火还在往天上窜。
裹着魂屑，裹着数据残片，裹着他们的无力。唐僧跟在后面，文牒还在烫；八戒的控制锁红痕发亮；沙僧的项链没了光，只剩鳞片泛着白。远处的熔炉接口处，黑洞口越来越清晰，像张等着吞掉他们的嘴——那是“终极反抗测试”的起点，也是他们注定要走向的“燃料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