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的黑铁架在“滋滋”响。
架身被火烤得发红，焊接口渗着暗红的液——是往届测试者的血，被高温烤成了铁绣般的痂，粘在架上像凝固的痛。每个铁架旁都立着块金属牌，刻着“测试失败·编号01-72”，最末尾的牌空着，只标着“73号（待测试）”，牌角还缠着根黑丝——是牛魔王黑甲上掉的线，被风吹得贴在牌上，像提前系好的祭奠。
悟空蹲在铁架旁，指尖碰了碰架身的血痂。
痂瞬间传来灼痛——不是火焰山的烫，是更沉的痛，像无数个失败的测试者在拽他的魂。他眼前晃出幻象：往届的“牛魔王”被绑在铁架上，后颈的芯片亮着红光，天庭观测员举着记录笔，说“反抗情绪不够，烧了吧”，熔炉的火舌立刻卷上来，把人连架一起吞了，只留下块刻着编号的牌。“是祭品……”他声音发哑，指尖的魂血滴在血痂上，血瞬间被烤干，留下个暗黑的印，“我们不是来‘测试’，是来当你们的‘祭品’……我怕。”
唐僧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块烤焦的黑丝。
丝是从金属牌上扯的，还带着点芯片的锈，他把丝按在胸口，怀里的通关文牒边缘全焦了，上面的字只剩“火焰山预热指令：1. 悟空需在铁架旁维持‘丹炉恐惧’状态，为牛魔王芯片‘反抗触发’提供基准；2. 沙僧项链需记录‘恐惧能量波动’，上传测试库；3. 预热失败将触发‘铁架献祭’，销毁所有‘无效样本’”。他没说话，只是把丝往火里递了递，丝瞬间烧成灰，被熔炉吸进去，没半点痕迹。
八戒靠在铁架旁，钉耙尖齿戳进滚烫的焦土。
挑出块沾着血痂的铁屑，屑里还裹着细小的芯片碎片——是往届测试者脖子后掉的。“不是祭品。”他声音冷得像铁架，“是‘耗材’——系统要的不是反抗，是反抗时的情绪能量，我们烧得越狠，能量越多，他们越满意，下一届的‘牛魔王’还会来，还会被烧。”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淡蓝光裹着金属牌，映出牛魔王后颈的芯片——芯片上刻着细字：“控制权限：天庭情绪工程部·73号测试专用”“反抗触发条件：悟空恐惧阈值≥90%”“失败惩罚：芯片自毁，连带宿主魂体送入熔炉”。“是专用芯片！”沙僧嘶吼，蓝光抖得像他的鳞片，“他的反抗是被芯片掐着阈值的，悟空的恐惧不够，他连动都动不了，够了，也只是按程序挥棍！”
牛魔王的黑甲身影出现在火雾里。
甲上的黑丝还在飘，后颈的芯片亮着淡红光，他走到空着的金属牌前，指尖碰了碰“73号（待测试）”的字，声音里裹着冷意：“我爹的牌在最前面。”他顿了顿，指节捏得发白，“他当年为了‘反抗够狠’，故意让芯片烧自己的魂，结果能量还是不够，最后连牌都差点被熔了——我们都一样，怎么选都是死。”
悟空慢慢站起来，身体剧烈发抖。
蓝光里的芯片细字像针，扎进他的魂里——五庄观的神魔被消化，车迟国的三仙成傀儡，通天河的孩子成结晶，现在牛魔王的魂被芯片绑着，他的恐惧成了“触发键”，连死都要按程序来。他往铁架走了一步，脚踩在滚烫的焦土上，鞋底的铁屑硌得发疼，像踩在无数个失败测试者的骨头上。“为什么……”他嘶吼着，铁棍往铁架砸去，“连死都要分‘够不够’，连反抗都要被你们写进程序……你们到底有没有怕过？”
观测员的机械音从火雾顶端传来。
混着熔炉的“咕嘟”声，没半点温度：“火焰山预热启动。1. 悟空恐惧阈值88%，需提升2%，触发牛魔王芯片‘反抗预备’；2. 沙僧项链需加强能量记录精度，误差不得超过1%；3. 牛魔王需靠近铁架，接受芯片‘情绪同步’，禁止抗拒。”
唐僧突然把手里的通关文牒扔向熔炉。
牒瞬间被火舌卷住，边缘的焦字开始脱落，露出里面藏着的细字——“第三卷终：神佛饲苑任务完成，第四卷牛魔之心任务加载中”。“加载中……”他声音发颤，看着火里的牒慢慢烧成灰，“你们连卷数都标好了，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你们写好的剧本，连哭都要按页数来。”
八戒扛起钉耙，往熔炉方向走。
钉耙尖齿上的铁屑晃着光，像挂着无数个芯片碎片。“走了。”他声音没起伏，“至少去看看，这剧本的最后一页，是不是真的要把我们都烧了——总比在这看铁架生锈强。”
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
蓝光消失前，最后映出牛魔王后颈的芯片——红光突然变亮，跳着“反抗预备：89%”，他的手慢慢握住铁棍，却没动，只是盯着悟空，眼里的光像在等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悟空走在最后，手里的铁棍几乎要脱手。
火雾里的硫磺味越来越浓，铁架的“滋滋”声越来越响。他知道，第三卷的“神佛饲苑”要结束了，那些被消化的神魔、被榨干的童魂、被当成耗材的测试者，都会变成熔炉的燃料，而他们，要跟着牛魔王的芯片痕，走进第四卷的“反抗剧本”——那场剧本里，没有英雄，只有被算好的情绪，和等着被烧的魂。
牛魔王跟在他身后，铁棍在手里攥得发僵。
他摸了摸后颈的芯片，红光还在跳——他知道，等悟空的恐惧达标，芯片就会控制他挥出第一棍，那场“大战”会像往届一样惨烈，情绪会像燃料一样被吸进熔炉，而他，会像他爹一样，最后只剩块刻着编号的牌，立在火焰山的黑铁架旁。
火焰山的火还在烧。
黑铁架的血痂还在渗液。空着的73号金属牌在火雾里晃，像在等着刻上第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