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保安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
陆文杰发着烧，赖着妈妈，一直在秦巧梅怀里闹腾。
秦巧梅拿着点零食一点点哄着。
门外突然响起仓促的脚步声，声音很大。
秦巧梅的呼吸“咯噔”一声卡在胸口，抱着孩子缓慢站起身朝门口看过去。
门被拉开。
是那个保安，只见保安侧身让出位置，从他身后大步跨进来一个年轻人。
那道身影撞进眼底时，秦巧梅差点红着眼眶不敢人。
面前这张坚毅的脸庞和脑海里和前几年秦四的稚嫩重叠，让秦巧梅鼻头一酸。
陆旷上前，用力拍了拍秦四，声音沉沉，“好小子。”
“姐夫。”秦四声音哽咽。
陆旷只点点头，就给秦四让开了路，让这个姐弟俩又重新对视上。
“姐。”年轻人的声音哑的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
脚底的解放鞋因为仓促而划出巨大的声响，目光通红的站在秦巧梅面前。
秦巧梅眼底发亮，打量着秦四。
“长大了。”
少年的情绪不知不觉变得内敛，连面庞都变得格外坚毅。
“妈妈……”陆文杰怯生生的喊了句，眼珠子转了又转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秦建军。
“你舅舅，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秦巧梅连忙低下头给陆文杰介绍。
血缘关系就是如此简单。
陆文杰对秦建军有着生理性的亲近。
在秦建军打量他的时候，他就哼哼唧唧的想往秦建军身上凑。
秦建军眼角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大笑着，把陆文杰高高举起，声音异常爽朗，“喊舅舅。”
秦巧梅这才隐约看见了点从从前秦四的影子。
欣喜的重逢让几个人都有些脸上都热意，秦四抱着陆文杰，“是不是有点烧？”
“我去医务室给他弄点药。”
秦建军一抬手，身后就又进来个人，“你去跟老师请假，我今儿先不去了。”
那个保安让秦建军登记了信息，也跟着一起走了。
就剩下秦建军和秦巧梅一家。
秦四这才问 “这个小孩……”
秦巧梅就简单了解释几句，要是以前，秦四估计早就蹦gáogáo抗议，还得骂几句，才肯罢休。
但此时他听后也只是点点头，声音沉稳，什么也没问，“走，姐，我领你和姐夫一起逛逛。”
说是逛，其实秦四还是领着人去了医务室。
出示了他的学生证，那个护士看了一眼陆文杰，摸了一下体温，“头孢和抗生素，要哪个？”
“有没有中药。”
头孢和抗生素药性有点大，小孩子感冒发烧应该不至于。
“这不是疗养院。”那个护士很忙，把几颗头孢和一点抗生素随便扔在柜台上，让秦建军赶紧签字。
在外面很难买到的药，就这么被秦建军签字领走。
什么票、钱，都没用。
“看看能不能用的上。”秦建军把药递给秦巧梅。
秦巧梅把药妥帖收好，正想问什么，迎面骑过来两个二八大杠自行车。
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显然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呦，秦四，老师舍得放你出门了？”那人调侃一句，开始打量着秦巧梅和陆旷。
没有恶意，眼里除了尊敬就是好奇，“这是不是……”
“我姐，和我姐夫。”秦建军上去跟人家握了个手，脸上是开阔而璀璨的笑意。
那人闻言更有些激动，车凳子一支，就跳下车。
秦巧梅看到这个人的脊背也甚是挺拔。
他跟秦建军的气质很像，站在那里就感觉挺拔如松。
“姐，姐夫，我们俩是建军的同班同学，他今天急急忙忙从实验室跑出来，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
“我叫张红宁，那个叫关晓天。”张红宁很自来熟，态度热络的介绍道。
秦巧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点点头打了招呼。
陆旷也跟人握了下手。
曲勇志有些怕这种气势的人，只敢露出来个脑瓜顶悄悄打量。
张红宁打了招呼也没打算停留，他这次来是传话的，他声音爽朗，“老师给你放了三天假，让你好好陪陪家人。”
秦建军挂起笑，“那你替我谢谢老师。”
”可苦了我们了，你一休息我们就得替你泡在实验室。”
“赶明儿有空请你们吃饭。”
“切，我们可用不着你。”张红宁一边话说着，一边把秦建军拉近。
秦巧梅看出来两个人有话说，主动退到了陆旷旁边。
“老师让我传话，说这两天再让你好好考虑他说的事，到时候给他个答复。”
秦建军颔首。
话已带到，张红宁跟关晓天就重新迈上扯车蹬子，临走的时候还说，“姐，你是不知道，建军可是当年我们院的第一个农村大学生，你是不知道当年他来我们对他有多好奇。”
“而且他一个小屁孩，英语底子居然那么好，月测之后，直接让我们老师收成关门弟子了，你可得让他好好说说这两年他的光荣史。”
秦四脸上这次出现了点少年人的拘谨，“姐 别听他们胡说。”
“看来你在学校吃了不少苦。”秦巧梅感慨万千的说了一句。
秦建军一怔，有些说不上话来。
“姐……”
“行了，姐都懂。”秦巧梅上下打量了秦建军一眼，“你穿的是他的衣服？”
“一点都不合身，袖子短一截。”
秦四一张脸爆红，四处乱瞟，又看见了陆旷眼底的浅笑，更加不好意思。
“这……以前的衣服更小……”
他抽条的太快，到了学校又长高不少，以前的衣服，裤子，早就不能穿了。
穿上也会显得滑稽。
他没想到家里人会突然过来，只能穿别人的衣服应应急。
“那你平时穿啥。”
“工作服，不太外出。”
“行吧。”秦巧梅也没多问，“学校旁边的供销社要开学校的证明，证明我们的关系，才能接着住，你先领我们去开一个。”
这是正经事，秦建军颔首，“我领着你们去。”
见到秦建军之后，一切就好像开了绿灯。
只要秦建军往那一站，掏出来学生证，全部一气呵成办下来了。
中午秦建军领着秦巧梅吃了食堂，伙食很好。
每个人还能领一份水果。
秦建军好像还认识不少人，吃饭这一会功夫，就好多人过来打招呼。
差不多都是，“怪不得你老师舍得让你出来。”
“这就是以前给你辅导功课的姐姐？”
听得秦巧梅愈发好奇，忍不住问，“你老师平时不让你出来？”
“不是。”秦四喝了口粥，“学业忙，要盯着测试数据，平时没什么事，就住在实验室里的。”
秦巧梅默了一瞬，“你能不能把你的学生证给我看看。”
她实在是好奇，秦四学的是什么专业。
而且这个学校她好像知道是什么学校的前身了。
看了一眼秦巧梅就有些发慌的把学生证还了回去。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建军，倒吸一口冷气。
导弹工程系。
这……
“你怎么选成这个的。”
秦建军抓了一把头发，“当时什么都不懂，就是感觉牛逼，就选了。”
“也没成想，里面的弯弯绕绕更多。”
尤其是被老师收了弟子之后，就已经不是普通的系了。
当然这个他不能说，这事是保密的。
秦巧梅：”……”
后面的，秦巧梅都识趣的没再问。
她主动换了话题，“我这次来一方面是看看你，一方面是想看看你姐夫的腿，你当时给你姐夫打听的是哪一家医院？”
“明天我们打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