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波站在飞云殿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今日领了个带新人的差事，说是药园那边刚提拔上来的，叫什么苏凡。
按理说这只是个简单的引路任务，领了人去取外门弟子的物件就行。
可他都在这儿等了快一炷香了，眼看日头都过了中天，早过了灵膳堂最热闹的时候，那新人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磨蹭下去，清味轩的灵膳都要被抢光了！”
周海波暗自嘀咕:“我这把老骨头，午饭要是吃晚了，下午都没精神去处理别的事。”
他正不耐烦地踱步，眼角余光终于看到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眼神很亮的少年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药园杂役那股淡淡的草药味。
“总算出来了！”
周海波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立刻换上了执事该有的稳重模样，快步迎了上去。
“苏师弟，你可算出来了。”
他稽首为礼，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已至午膳时辰，咱们先去‘清味轩’用餐，不然，错过时辰就吃不到了！″
苏凡快步跟上，眉宇间带着初入仙途的轻快，闻言拱手应道:“全凭周执事安排。说起来，腹中确已有些空空。”
方才在殿内面见长老，心绪激荡，竟未察觉饥肠辘辘。此刻被周执事一提，丹田之下的气海仿佛也感应到了，传来一阵轻微的空虚感。
“外门弟子的膳堂在东角，叫‘清味轩’，每日辰时、午时、酉时开饭。”
周海波边走边介绍:“与杂役处的伙房不同，清味轩的灵膳都辅以灵米、灵蔬烹制，长期吃能滋养身体，辅助修炼。”
苏凡跟着他来到清味轩时，正赶上午时开饭。
堂内人声鼎沸，数十张木桌旁坐满了身着青袍的外门弟子，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米香，还夹杂着灵蔬的清甜味。
苏凡看着弟子们端的碗里是莹白的灵粥，上面撒着翠绿的灵菜碎，不由得想起杂役伙房里那些硌牙的粗粮和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周执事今日怎的这般迟？再晚片刻，灵膳可就真没了！”一个圆脸弟子见到周海波，熟络的凑了过来。
“今日处理些俗务，耽搁了。”
周执事应道，随即转向苏凡:“此处用膳需消耗贡献点，你且在此稍候，我去为你取膳。”
苏凡心中一暖，来飞云宗这些年，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人情的暖意。
“新来的师弟？”
圆脸弟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王清，师弟怎么称呼？”
“见过师兄，我叫苏凡。”苏凡忙行礼回应。
“苏凡？”王清眼睛一亮。
“是不是那个从药园出来，还能跟张浩然对上的苏凡？”
苏凡点头，没想到自己的事竟传得这么快。
周围几桌弟子顿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药园的事。
“张浩然那老匹夫早就该遭天谴了！”一个高个弟子拍案而起。
“我表哥前几年就是被他哄骗去试药，侥幸捡回一条命，至今修为都难以寸进！”
“师弟当真已引气入体？我听闻杂役之中，皆是无灵根之人。”
苏凡含糊应着，忽然想起小虎子也在外门，便趁机问道:“诸位师兄，外门中可有一位名叫‘牛虎的′的弟子？他……他是我的同乡，当年与我一同入的宗门。”
“牛虎的？”王清挠了挠头，显然并不知晓。
这时，旁边一名弟子接口道:“你说的是牛虎的吧？他领了矿区的挖矿任务，正在那边赚取贡献点呢。你想见他，恐怕得等半个月之后了。”
“挖矿？”
苏凡想起在采石场看到石头的惨状，不禁心中一揪。
那名弟子见苏凡面带忧色，立刻明白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师弟放心，咱们外门的挖矿与杂役的采石场截然不同。杂役采取的石料是为了修建宗门而用，咱们挖矿是为了赚取贡献点，而且矿石与普通石料完全不同，全凭自愿。领了任务便可前往。那牛虎的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从不肯歇息，除了修炼，便是去挖矿！”
苏凡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好奇地问:“挖矿也能算作任务？”
听闻此话，那名弟子笑了起来:“挖矿怎么不能算任务？咱们宗内，无论做什么都需贡献点，没有贡献点简直寸步难行！就说这用膳，每日便要消耗2个贡献点。没有贡献点，你连灵膳都吃不上。”
苏凡越发好奇:“贡献点？任务？不知都有哪些任务可做？”
王清正往嘴里扒着灵粥，闻言含糊道:“任务可多着呢，挖矿便是其中一种。就说矿区的任务，挖出来的矿石按斤两计算贡献点，若是能挖到伴生的灵石矿脉，那贡献点更是能翻好几倍。”
高个弟子放下碗筷，接过话头:“不止挖矿。你看任务堂的布告栏，最上方那排是‘急缺任务’，比如药园急需成熟期的凝气草，给出的贡献点便比平日多两成。像咱们外门弟子常接的，还有巡逻任务，绕着宗门山脚巡查一圈，防备妖兽闯入或俗世凡人误闯，一趟下来可得5点贡献点，就是颇为耗时。”
旁边一个身形瘦削的青袍弟子补充道:“我上周接了个协助炼器师的活计，便是给熔炉添柴、打磨矿石毛坯。虽然辛苦些，但能在旁观摩炼器师铸器，偶尔还能学到两招基础手法，给的贡献点也实在，一天便有8点。”
“那这些任务之间，可有什么区别？”苏凡追问，指尖在案沿轻轻点着。
他得弄清楚，哪些任务能快速积攒贡献点，哪些能顺便磨练法术，最好还能与自己熟悉的药草打交道。
王清抹了把嘴:“区别大了！像采药、打理药田这类任务，适合灵力操控精细的弟子，还需认得灵草习性，否则采坏了灵草，反倒要倒扣贡献点。巡逻、挖矿便简单些，只要有力气、够细心即可。不过要说划算，还是接那些‘定向任务’，比如内门哪位师兄需要特定的灵材，指明让外门弟子寻找，给的贡献点往往比宗门发布的常规任务高，只是这类任务可遇不可求。”
高个弟子轻哼一声:“定向任务也得看运气。上次有位师兄要‘血叶花’，那东西长在云凌谷，谷内有一阶妖兽出没，没有点本事，谁敢去？咱们外门弟子，还是先从基础任务做起更为稳妥。”
苏凡默默记在心里。采药他熟，药园这一年没白待；用火他也在行，协助炼丹或炼器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至于巡逻和挖矿，虽然生疏，但至少有个保底的去处。
“那……若是未能完成任务，会如何？”他想起周海波的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前两年有个弟子，连续两个月未能完成最低任务量，被执事罚去清理妖兽谷的粪便。那地方臭气熏天，灵气污浊，据说他回来后，修为都倒退了。所以啊，哪怕是接最简单的巡逻任务，也得保证每月完成最低份额。”这时，周海波已打饭回来，听到众人谈论任务之事，便将饭菜递给苏凡，接过话头说道。
苏凡点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
看来这外门任务，既是获取修炼资源的途径，也是鞭策自己精进的动力。
他不怕辛苦，就怕没有机会。
以前在药园，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如今有这么多任务可供选择，反倒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对了。”
他看向王清:“任务堂现在可有适合新人的任务？我想去看看。”
王清眼睛一亮:“巧了！我正打算去接个采药的活计，就在后山的灵植区，采集‘碧螺草’。这草生命力顽强，易于辨认，没有什么危险，贡献点虽不算多，但很适合练手。师弟若是想去，我明日便来找你，咱们正好结伴同行？”
“求之不得。”
苏凡笑了，端起碗将剩下的灵粥一饮而尽。
温热的灵粥滑入腹中，化作丝丝缕缕的灵力，流转于四肢百骸，仿佛连带着心里的底气也足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