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给应悦真续上灵茶，指尖摩挲着温热的陶碗，声音带着点自嘲的笑意。
“说来话长。当年掉进那空间裂缝，醒来时到了个叫‘灵源界’的地方，天是紫的，树粗得要十几人合抱，连毛孩子都能随手用炼气法术，我那点本事在那儿，连寻常村民都比不上。”
应悦真挑眉:“哦？还有这等地方？”
“可不是。”
苏凡笑了笑:“刚去时语言不通，像个哑巴似的比划，在河边捡一种叫‘灵晶’的石头过日子。后来那地界要打仗，士兵来抓壮丁，我不想被拉去当炮灰，就借着夜色跑了。”
他顿了顿，想起阿父一家，眼底柔和了些:“倒也遇到些好人，教我说话，给我口饭吃。后来路上救了个被妖兽伤着的修士，从他那儿才知道，那地界也有修仙宗门，叫‘万灵宗’。”
“你又想去凑热闹？”
应悦真哼了声，显然猜到了后续。
“可不是嘛！”
苏凡挠挠头:“可人家门槛高，见我年纪大，修为看着也普通，直接把我拦在山门外。没辙，就去了宗门山下的‘鬼市’，跟一群散修混了仨月，学了点遮掩年纪的法子，才把灵力压在炼气期，装成懵懂少年混进了外门。”
应悦真听得眼睛发亮:“你这小子，鬼主意还是这么多。”
“也是没办法。”
苏凡叹了口气:“在那儿藏着掖着修了四年，不敢露真实修为，好不容易靠着炼丹和闯试炼挣了个‘登天梯’的名额......那梯子可比咱们这儿的雷劫难闯，罡风跟刀子似的。”
他端起茶碗喝了口，语气轻快起来:“好在最后没白费力气，踩着那梯子顶端的空间节点，总算回来了。说起来，前后折腾了快六年，现在想想，还是咱们这儿的灵松闻着舒坦。”
应悦真听完，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呀，就不能走点顺道？不过……能从那种地方闯回来，还晋了金丹，倒没给老夫丢人。”
苏凡笑着躲开:“那是，跟着应老哥学了那么久，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应悦真活了大半辈子，哪听不出字里行间的惊险。
异空间的陌生、语言不通的窘迫、被强征入伍的危机、鬼市的鱼龙混杂、宗门里的步步为营……
哪一步不是在刀尖上走？
应悦真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苏凡的后背，力道比往常重了些:“你这小子，命是真硬。当年你钻那空间裂缝，我守在临江城码头三天三夜，连点灵力碎渣都没找着，心都凉透了。″
“回落霞峰后，愣是在石屋旁给你堆了个土坟，插了块破木牌当墓碑，每次喝灵酒都不忘往坟前倒一杯，骂你两句‘没良心的’。”
苏凡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拿起桌上的灵酒给应悦真满上:“让您挂心这么多年，是我不对。对了，当年临江城那一战，您后来怎么样了？秦晚那老鬼没纠缠您吧？”
提到秦晚，应悦真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那老鬼被我用‘白灵破煞’剑招劈中丹田，带着残部屁滚尿流地跑了。可他记仇得很，这些年没少折腾。″
他语气沉了沉:“我怕你万一能回来有危险，便一直帮你遮掩行踪，对外说你已经陨落了。”
“您为我做了这么多……”
苏凡喉咙发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心里却暖得发烫。
“这份情，我记一辈子。”
应悦真摆了摆手，围着苏凡转了两圈，眼神里满是震惊与赞叹:“你小子今年多大？我算算……当年你离开时才十五岁，如今过去了六年，你才二十一岁？”
苏凡点头:“刚满二十一。”
“二十一岁的金丹！”
应悦真倒吸一口凉气，重新坐下时，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可知修仙界多少人，一辈子都卡在炼气期，连筑基的门槛都摸不到？就算是那些大宗门的天才，能在五十岁前结丹，都已是惊才绝艳，你这小子……简直是个怪物！”
他越说越激动，伸手拍了拍苏凡的后背，力道大得让苏凡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好！好啊！当年老夫就看你这小子机灵，是块修仙的好料子，果然没看错！想当年，老夫晋金丹时，都快八十了，跟你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废物！”
苏凡被他夸得心花怒放，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心里暗暗得意。
那是自然，我还有空间在手，里面灵气浓郁，比外界强上数倍，还有无数天材地宝，在时间流速的加持下，修炼速度还能更快，到时候，定要让你这老顽童惊掉下巴！
得意之下，苏凡也没了往日的拘谨。
他伸手拍了拍应悦真的肩膀，连称呼都变了:“老应，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当年要不是您教我清心诀和灵气流转术，我哪能有今天的成就？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您呢。对了，您是不是偷偷学了我的‘马屁大法’了？要不然，怎么能把我夸得这么舒服？”
应悦真被他这声“老应”喊得一怔，随即笑骂道:“你这混小子，刚结丹就飘了？连辈分都忘了？还敢说我学你的马屁大法？明明是你当年跟着我，把我的本事学去了大半，现在倒反过来污蔑我！”
嘴上虽骂着，可应悦真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显然对苏凡的亲近十分受用。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别光顾着得意，金丹只是修仙路上的一个小台阶，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你可知金丹之后，还有哪些境界？”
苏凡收敛了笑容，认真点头:“略有耳闻，好像是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最后是渡劫飞升。只是具体的关窍，我还不太清楚。”
“关窍？难......太难了，简直难如登天！”
应悦真叹了口气，语气凝重起来:“金丹修士，寿元两百载，看似长久，可若不能突破元婴，终难逃一死。而从金丹到元婴，便是一道天堑，无数天才都折在了这一步。”
他顿了顿，继续道:“金丹修的是丹田内的金丹，将灵力凝练如丹，稳固道基。而元婴，则是要在金丹中孕育出元神，将自身神魂与金丹彻底融合，凝练出与本体无异的元婴。这一步，不仅需要海量的灵气和天材地宝，更需要感悟天地法则，一丝差错，便是金丹碎裂，身死道消。”
“就拿灵虚观来说，当年与我同期的修士，有十几个都晋入了金丹，可最后能突破元婴的，只有我师父一人。剩下的那些人，不是卡在金丹后期耗尽寿元，就是在冲击元婴时失败，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