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钢剑与金莲并驾齐驱，划破南域近海的层叠云浪。
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凡抬手拂去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望向远方水天相接之处。
掌心那枚雕刻着悟道花的玉佩温润依旧，里面藏着的鎏金花瓣仿佛能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让他想起雾岛山谷里那个眼神清澈的姑娘。
“应老哥，前面是不是快到雾岛了？”
苏凡转头看向身旁驾着金莲的应悦真，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怅然。
“咱们这一路往灵虚观去，正好会经过，不如……绕路去看看？”
应悦真挑了挑眉，视线落在苏凡紧握玉佩的手上，当即了然。
他眯着眼望了望前方被浓雾笼罩的岛屿轮廓，咂咂嘴道:“你这小子，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惦记着那丫头了吧？还没到地方就急着认路。”
“怎么，才离开没多久就惦记人家姑娘了？我看你小子哪是惦记雾岛，分明是惦记那朵会开花的‘姻缘花’吧？”他故意板起脸道。
“应老哥！″
苏凡脸颊微红，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我就是……答应过她会回去探望，总不能食言。况且当初若不是她，我也得不到那片悟道花瓣，现在正好顺路……”
“行了行了，瞧你那点出息。”
应悦真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摆了摆手，金莲微微调转方向，朝着东侧海域飞去。
“老夫还能真拦着你不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玄阳宗的人说不定还在四处找咱们，最多待上几日，可不能久留。”
苏凡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多谢应老哥！我明白轻重，只是去见她一面，不会耽误行程。”
两人加快速度，约莫半日光景，一座被浓雾笼罩的岛屿便出现在视野中。
与上次不同，这次靠近雾岛时，周围并未出现那些噬人的毒虫，掌心的玉佩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潜藏在雾中的危险隔绝在外。
“果然是那玉佩的缘故。”
应悦真啧啧称奇:“那丫头倒是有心，竟把悟道花滋养的玉佩给了你，这可比什么护身法器都管用。”
苏凡没有接话，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逐渐清晰的岛屿轮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两人说说笑笑间，金莲已穿过浓雾，落在雾岛熟悉的沙滩上。
刚踏上松软的沙子，就见几个背着竹篓的部落孩童从椰树林里跑出来。
他们看到苏凡时先是一愣，随即欢呼着朝山谷方向跑去，嘴里喊着一些苏凡听不懂的方言，但却能从那份雀跃的语气里感受到善意。
“看来你这‘天选夫君’的名头还没被忘纪。”
应悦真拍着苏凡的肩膀大笑，却被苏凡一个眼刀制止。
沿着上次走过的路径往山谷走，刚到谷口，就见一道素色身影站在一棵老榕树下，裙摆被风拂得轻轻晃动。
花月容手里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刚采的野果，看到苏凡的瞬间，她手里的篮子“咚”地落在地上，野果滚了一地。
她却像没察觉似的，只是睁大眼睛望着苏凡，眼眶一点点泛红。
“我……回来了。”
苏凡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他知道花月容听不懂复杂的话，便配合着做出“探望”的手势。
花月容猛地扑过来，却在距离苏凡半步远的地方停住，双手绞着裙摆，脸颊绯红。
她弯腰去捡地上的野果，手指却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抓空了。
苏凡连忙蹲下帮忙，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咳咳......”
应悦真在旁边干咳几声:“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先让老夫进谷喝口茶？老夫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海风折腾。”
花月容这才回过了神，连忙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一步。
苏凡也有些尴尬，瞪了应悦真一眼:“应老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好好好，老夫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夫不管还不行吗？”
应悦真笑着摆手，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路过石台时，苏凡特意看了眼那朵悟道花，它依旧静静绽放在石台上，金粉色的花瓣流转着微光，比上次见到时似乎又凝练了几分。
“它……一直开着。”
花月容注意到苏凡的目光，指着悟道花轻声说，虽然吐字生涩，却比上次清晰了些:“等你。”
苏凡心中一动，刚想说话，却被应悦真拉了拉衣袖。
老道朝他使了个眼色，灵识传音道:“别多嘴，让她误会着挺好，至少咱们有地方住有饭吃。”
接下来的几日，苏凡和应悦真便在谷中住了下来。在花月容的安排下，苏凡住进了上次那间木屋。
屋内干净整洁，里面还摆放着上次他用过的被褥，显然是被精心打理过。
应悦真则在旁边另找了个山洞，美其名曰“要给年轻人留空间”，实则每天准时到木屋蹭饭，还总在花月容给苏凡送草药时故意找借口离开，惹得苏凡哭笑不得。
花月容每日都会早早地起床，去山谷里采摘新鲜的野果和草药，然后回来给他们做饭。
她的厨艺不算精湛，却带着一种自然的清甜，让苏凡想起了小时候在家乡吃的饭菜。
这日清晨，苏凡站在石台边，看着石台上盛开的悟道花，感受着其中流转的法则之力，突然想起自己如今已经集齐了晋升金丹中期的条件......
法则之叶、悟道花瓣，还有从吕贝宁那里得到的固金丹。
“应老哥，我想在这里打磨金丹。”苏凡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逗弄谷中孩童的应悦真，语气坚定地说道。
应悦真闻言，收敛了笑容，走到他身边，神色凝重地问道:“你确定？打磨金丹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最少也需要一年半载，这里虽然安全，但玄阳宗那边……”
“我知道。”
苏凡点头:“但现在正是打磨金丹的最佳时机，有悟道花和法则之叶相助，我的金丹必定能凝练不少。而且有这玉佩在，玄阳宗的人就算找到这里，也未必能轻易进来。等我晋升金丹中期，实力大增，面对玄阳宗也能多一分底气。”
应悦真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也好，你说得有道理。老夫就在这里陪你，顺便也能指点你一二。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最多两年，不管成不成，咱们都必须离开。”
“好！”
苏凡答应下来，心中充满了期待。
以后的每日清晨，苏凡都会到石台边打坐，将那片鎏金的悟道花瓣和王仲文所赠的法则之叶取出，放在身前的石台上。
当晨曦透过雾气洒在两片灵物上时，悟道花瓣会散出鎏金的法则流纹，而法则之叶则腾起翠绿的光丝，两种光芒交织着汇入苏凡的眉心，再顺着经脉涌向丹田。
起初，金丹只是微微震颤，像顽石被清泉冲刷，表面的杂质一点点剥落。
苏凡能清晰地感受到金丹上附着的驳杂灵力被法则之力剥离，每一次剥离都伴随着细微的刺痛，却又在刺痛过后生出更精纯的灵力。
“打磨金丹就像琢玉，急不得。”
应悦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把玩着个野果:“你看这悟道花的纹路，看似杂乱，实则暗合天地韵律，你得顺着这股韵律走，而不是强行对抗。”
苏凡闭着眼，将应悦真的话记在心里。
他试着放松心神，让意识随着法则流纹游走，果然感觉到金丹的震颤变得柔和起来，原本滞涩的剥离过程顺畅了许多。
当第一缕精纯的金丹灵力在丹田内流转时，他甚至听到了类似花开的细微声响。
睁开眼时，发现花月容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个陶碗，见他看来，连忙将碗递过来。
碗里是乳白色的汁液，散发着草木清香，是用谷中特产的灵果熬成的，对恢复灵力很有裨益。
“喝。”
花月容的脸颊泛着晨光般的红晕，眼神里带着期待。
苏凡接过陶碗一饮而尽，甘甜的汁液滑入喉咙，瞬间化作暖流涌向丹田，正契合了刚打磨过的金丹。
他对着花月容点头道谢，却见她从怀里掏出块打磨光滑的木牌，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两个人，一个像他，一个像她，旁边还有朵盛开的花。
“我……学你的话。”
花月容指着木牌，认真地道:“说……谢谢。”
苏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木牌上稚嫩的画，再看看花月容眼里纯粹的光，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应悦真在旁边哈哈大笑:“丫头有心了，我们家苏小子就是块木头，你可得多费点心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凡的金丹打磨日渐深入。
最初只是剥离杂质，到后来，法则之力开始渗入金丹内部，让原本圆润的金丹渐渐浮现出类似悟道花的纹路。
每当这时，苏凡的意识就会沉入一片混沌，仿佛置身于星河之中，无数法则碎片在眼前流转，有时是风的轨迹，有时是水的韵律，更多的是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天地至理。
有一次，他沉浸在感悟中忘了时辰，直到月上中天才猛然惊醒，发现身上盖着件粗布披风，是花月容的。
石台上放着个陶罐，里面的灵果汤还温着，旁边压着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个歪歪扭扭的“暖”字。
苏凡拿起陶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他望着木屋的方向，那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像暗夜里的一颗星。
应悦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难得没有打趣，只是望着那盏油灯道:“这丫头是个实诚人，你心里若是没那份意思，就早点说清楚，别耽误了人家。”
“我知道。”
苏凡低声道:“等我突破中期，就跟她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