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一片安静。
牧尘的目光从仙都收回，落在了空地上。
九千二百亿。
这个数字在他心底烧着。
但姜家是块硬骨头，一口吞不下。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和源点。
他的视线转向另一侧，那里还残留着云鹤神魂俱灭时的一丝气息。
“一个死了的云鹤，价值有限。”
牧尘自语道。
“但一个‘活’着的云鹤，或许能帮我打开云家的宝库。”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黑芒闪过。
那是他当初留在云鹤神魂深处的毁灭印记。
这印记，既是催命符，也是一个备份。
虚空轻微一颤。
一道与云鹤一模一样的神魂气息，被那印记凭空凝聚出来。
紧接着，四周的仙灵之气疯狂汇聚，光影交织，血肉衍生。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地面上缓缓成型，逐渐凝实。
正是云鹤。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还有些茫然，脸上还残留着被碾碎前的恐惧。
“我……我还活着？”
他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感受着体内的仙元。
一切都无比真实。
他不是死了吗？神魂俱灭，形神俱消。
那种彻底归于虚无的冰冷，他还记得。
“你死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云鹤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到了牧尘那张平静的脸。
瞬间，比死亡更深的恐惧淹没了他。
他想起来了，一切的源头，都是眼前这个人。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云鹤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道印记复制了你的神魂气息，为你凝聚了一具法身。”
牧尘的解释简单直接。
云鹤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复制神魂气息？凝聚法身？
这是什么手段？创世神吗？
他看着牧尘，如同蝼蚁仰望天道。
他明白了，他所谓的“重生”，不过是对方随手的一次创造。
他能被创造出来，就能被轻易抹去无数次。
他连死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噗通。”
云鹤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额头死死贴着地面。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半点不甘，只剩下发自灵魂的臣服与恐惧。
“主人……”
牧尘没有理会他的恐惧，随手一挥。
一枚丹药出现在他掌心。
丹药通体暗沉，布满裂纹，散发着混乱狂暴的药力。
正是云鹤炼废的混元悟道丹。
此丹一旦失败，就会化作剧毒，连太乙仙君沾了都会道基受损。
“认得吗？”
云鹤抬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肉痛：“认得，这是晚辈炼废的一炉混元悟道丹。”
牧尘不置可否，将丹药托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其上。
《万古不灭体》悄然运转，一股吞噬之力笼罩了废丹。
云鹤瞪大了眼睛，想看主人要做什么。
下一刻，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丝丝黑色的气流，从丹药的裂缝中被强行抽出，没入牧尘的掌心。
那些是驳杂的药力，是失败的法则碎片，是剧毒的根源。
而那枚原本暗沉的废丹，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
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暗沉的色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润的宝光。
一股精纯的药香在静室中弥漫开来。
整个过程，不过十息。
牧尘松开手，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宝光流转的丹药，静静悬浮在他掌心。
哪里还有半分废丹的样子。
这分明是一枚极品混元悟道丹。
“这……这怎么可能？”
云鹤失声尖叫，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他身为炼丹大宗师，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几万年的认知。
将废丹化为宝丹？
这是神迹，就算是丹道仙帝，也绝不可能做到。
牧尘收起丹药，神色平静地看着状若疯癫的云鹤。
“对你们而言，这是剧毒废丹。”
“对我而言，只是混了杂质的能量块。”
一句话，让云鹤的尖叫停了下来。
他呆呆地看着牧尘，脑中轰鸣。
混了杂质的能量块……
他忽然明白，眼前这位主人的层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云鹤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不是傻子，主人向他展示这种手段，绝不是为了炫耀。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滋生。
云家积攒了数万年的废丹！那是一座数量庞大的垃圾山，也是一座无人能用的宝山。
如果这些废丹，都能被主人净化……
那云家的实力，将在短时间内暴涨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云鹤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
这是云家崛起的机会，也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猛地磕头，声音嘶哑而激动：“主人，晚辈明白了。”
“晚辈愿为主人效力，说服家族，将所有废丹奉上，只求主人能为云家净化。”
牧尘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可以。”
“但，我有我的规矩。”
云鹤心中一紧，连忙道：“主人请讲，无论任何条件，云家都愿意付出。”
牧尘吐出五个字：“太乙定元石。”
静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云鹤脸上的狂热僵住了。
他抬起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主……主人……您说什么？”
牧尘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我要你们云家的，太乙定元石。”
云鹤如遭重击，瘫软在地，眼中的光芒瞬间被绝望取代。
太乙定元石。
那不是普通的宝物，是云家能位列七大仙族之一的根基，是家族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那是用来帮助家族中最顶尖的太乙仙君，稳固道基，冲击更高境界的神物。
尤其是对那些修行出了岔子，或者寿元将近的老祖宗而言，那就是续命的仙药。
“主人，这……这不行啊。”
云鹤的声音带着哭腔：“废丹，您要多少，云家给多少。仙晶、法宝，您开口，云家就算砸锅卖铁也给您凑。”
“但这太乙定元石，是家族的命脉，这是在挖云家的根啊。”
他疯狂磕头，地面砰砰作响。
牧尘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声音渐弱，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你们云家数万年的废丹库存，还比不上一块石头？”
一句话，让云鹤浑身冰冷。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讨价还价，可这个条件，家族里的老祖宗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见他迟疑，牧尘的眼神冷了下来。
“看来，你这具新身体，也不想要了。”
一股冰冷的杀机笼罩了云鹤。
云鹤神魂剧颤，死亡的恐惧再次袭来。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会再次化为粉末。
“不，主人饶命，晚辈愿意，晚辈愿意去。”
云鹤涕泪横流，彻底崩溃了。
牧尘的杀机缓缓收敛。
光靠逼迫还不够，他需要一个突破口。
“告诉我，”牧尘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云家哪位太乙仙君，最需要定元石？”
云鹤愣住了。
他知道，一旦说出那个名字，就等于将那位老祖宗彻底推入深渊。
但迎上牧尘那漠然的眸子，他所有的挣扎都化为了泡影。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最终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一个名字。
“是……云山老祖。”
“他……他在五千年前冲击太乙圆满失败，道基受损，本源亏空，常年闭死关。”
“家族库存的定元石，就是为他准备的。”
“只要有了定元石，他不仅能修复道基，甚至能借此机会，再进一步。”
说完这番话，云鹤顿感力气被抽干，瘫倒在地。
他出卖了家族的最高机密，成了云家最大的罪人。
静室内一片死寂。
牧尘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云山，一个道基受损，却又渴望突破的太乙仙君。
一个完美的猎物。
他露出一丝冷笑。
“很好。”
“你回去告诉云家的高层，就说，你能请动一位神秘的炼丹神师，为云家净化所有废丹。”
“但那位神师的条件，就是要见云山一面。”
“并且，要亲手将太乙定元石，交到他手上。”
云鹤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
他明白了。
主人这不仅仅是要石头，他要的，是云山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