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顶尖的特种兵王,在境外,独自追踪一伙背景不明的精锐雇佣兵。
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
“红箭旅的旅长石青松,现在就在军区。”何志军看着秦前,“他点名要见你。”
“这老石,脾气火爆得很,自己的兵在演习里吃了亏,火气正大着呢。你待会儿见了他,悠着点,别跟他顶牛。咱们现在需要的是合作,不是内耗,明白吗?”
“明白。”秦前应道。
何志军点点头,这才把目光转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谭晓琳。
他脸上的严肃瞬间融化,换上了一副长辈的温和笑容。
“晓琳啊。”
这个称呼让谭晓琳愣了一下。
“你爸,谭副司令,前两天还跟我打电话,抱怨你这个女儿没良心,进了部队就跟家里断了联系,几个月都不打个电话回家。”
谭副司令!
谭晓琳的身体猛地一僵。
秦前也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哎呀,你看我这嘴,说好了不给你暴露身份的。”何志军故作懊恼地拍了下额头,“你爸千叮万嘱,说要让你在基层好好锻炼,不能搞特殊化。我这……唉,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他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全是笑意。
谭晓琳的脸颊有些发烫,低着头,小声说:“首长,我……”
“行了,别解释了。”何志军大手一挥,“你爸也是想你了。这样,我给你批半天假,今天下午就别回基地了,回家看看,陪陪老爷子。”
“这……”谭晓琳下意识地看向秦前。
秦前微微点头。
“是!谢谢首长!”谭晓琳立刻起身,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秦前,压低声音问道:“总教官,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石旅长?在这里等,不是浪费时间吗?”
在她看来,效率至上。
既然要合作,那就应该立刻、马上找到当事人,沟通情况,制定方案。
秦前看着她,眼神平静。
“直接去找他,是去吵架,是去分责任。”
“现在这样,是他来找我。”
“是让他来求我帮忙。”
“性质,不一样。”
谭晓琳怔住了。
她看着秦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没想过要去争辩什么,也没想过去解释什么。
他布的是一个局。
一个让所有人都必须按照他的节奏来走的局。
雷电的处罚是局。
来军区见何志军是局。
现在,等着石青松上门,更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环。
谭晓琳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总教官。”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
“你这官威,可真够大的。”
“连石青松旅长都得亲自过来拜码头。”
秦前眼皮都没抬一下。
“怎么?”
“觉得我罚雷电罚重了,想给他们打抱不平?”
“那倒没有。”谭晓琳轻笑。
“雷电那帮大老爷们,一个个眼高于顶,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不然,还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我就是好奇,你这总教官,到底是个什么级别?感觉比旅长还厉害的样子。”
秦前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平淡无波。
“不该问的别问。”
他话锋一转。
“军区批了你的假,怎么还不回家?”
“急什么。”谭晓琳撇撇嘴,“我跟家里说好了,下午再回去。反正都到门口了,不差这一会儿。”
她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
“再说了,龙小云也是我们女兵的骄傲,她出了事,我这个教导员总得关心关心吧?”
“我跟着去听听情况,不过分吧?总教官。”
她特意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点撒娇,又带着点理所当然。
秦前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他知道谭晓琳这点小心思。
一方面是确实关心龙小云,另一方面,也是想第一时间掌握情报,为她的火凤凰争取表现的机会。
这女人,野心从来不加掩饰。
也好。
有野心,才有动力。
吉普车没有开往军区大院,而是拐进了一条岔路,最终停在一座半山腰的庄园门口。
这里是秦前的一处私人住所,寻常人根本找不到。
两人刚下车,另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就卷着尘土,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旁边。
车门打开,石青松和冷锋快步走了下来。
石青松一眼就看到了秦前,原本焦急的脸上立刻显出几分敬畏。
他快走几步,在秦前面前三米处猛地站定,身姿挺拔如松,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秦总教官!”
“红箭旅旅长,石青松,前来报到!”
声音洪亮,震得林子里的鸟都扑棱棱飞了起来。
秦前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石旅长,辛苦了。”
他的目光越过石青松,落在了他身后的冷锋身上。
那小子站得笔直,脑袋微微低着,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秦前对视。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
心虚。
“进去说吧。”
秦前转身朝庄园里走去。
谭晓琳很有眼色地从屋里搬了两把椅子出来,放在院子的石桌旁。
“石旅长,请坐。”
“谢谢。”石青松道了声谢,却没立刻坐下,而是看向秦前。
秦前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石青松也坐。
石青松这才拉开椅子坐下,但只坐了半个屁股,腰杆挺得笔直。
至于冷锋。
他就跟一根电线杆子似的杵在那,谭晓琳把椅子推到他身后,他屁股动都不敢动一下。
“报告!我站着就行!”
秦前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没理他。
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将冷锋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
那眼神,锐利得像是手术刀,要把冷锋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剖析个干净。
冷锋额头上瞬间就见了汗。
他感觉自己在这位传说中的总教官面前,完全是透明的,任何一丝情绪都无所遁形。
这种压力,比面对一个整编师的敌人还要巨大。
良久,秦前才收回目光,仿佛只是看了一眼路边的阿猫阿狗。
他看向石青松。
“说吧。”
“什么情况。”
石青松的脸色立刻沉重下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总教官,我也不跟您绕圈子了。”
“战狼的大队长,龙小云,失踪了。”
“我们怀疑,她是被一伙雇佣兵绑架,并且已经带出了境外。”
“我们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但是……毫无头绪。”
石青松的拳头在桌子下悄然攥紧,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所以,我只能来求您了。”
“请您,无论如何,帮我们把龙小云找回来!”
秦前放下茶杯,杯底和石桌碰撞,发出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