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夜晚从不真正沉睡,霓虹灯与电子屏幕交织成一片永不落幕的光海。在这片光海中,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凌晨两点,当大多数人沉浸在梦乡时,一个名为“Zero”的神秘账号同时在香江各大电视台上线。预告画面简洁到诡异:纯黑背景上,一行血色文字缓缓浮现——
「真神需要纯洁之血。明夜子时,献祭仪式。」
文字下方,是一张模糊的女性照片。普通人或许难以辨认,但王平安几乎是在看到预告的瞬间就从办公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是乐惠珍。
“阿杰!”王平安按下内部通讯,“调动所有资源,我要在半小时内知道乐惠珍的位置!”
“老板,乐小姐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西贡码头附近,然后就消失了。”阿杰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技术组正在追踪,但对方用了很强的干扰设备。”
王平安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张模糊的照片,眼神冰冷如刀。他想起最近一系列关于邪教组织“铜铃会”的报告,那些诡异的仪式、失踪的人口、以及在案发现场总是能发现的细小铜铃碎片。
“通知行动组,准备出动。”王平安解开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另外,联系所有能调动的私人安保公司,我需要全香江的天眼系统权限,现在。”
“老板,这需要时间...”
“用钱买时间。”王平安打断他,“一个小时,我要看到整个香江的监控画面都出现在我办公室的屏幕上。”
这就是王平安的作风——当法律和程序不够快时,他就会动用他的“钞能力”。在香江,很少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
——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王平安的办公室已经变成了一个临时作战指挥中心。四面墙上挂满了显示屏,播放着香江各处的实时监控画面。十几名技术人员在电脑前忙碌,追踪着任何可能与乐惠珍相关的线索。
“老板,找到了!”一名技术人员突然喊道,“西贡码头第三区,三个小时前有一艘渔船靠岸,下来六个人,抬着一个大行李箱。箱子的尺寸...足够装下一个人。”
画面被放大,虽然模糊,但能看到行李箱的一角露出一缕熟悉的发色——乐惠珍标志性的栗色长发。
“集装箱码头。”王平安盯着画面,“他们把箱子运进了c区的货柜迷宫。”
香江西贡的集装箱码头是亚洲最繁忙的港口之一,数以万计的集装箱堆积如山,形成一座钢铁迷宫。在这里藏一个人,比在森林里藏一片叶子还要容易。
“调集人手,包围c区。”王平安下令,同时从抽屉里取出配枪,检查弹药。
“老板,我们已经通知了警方反恐特勤队,他们需要至少四十分钟才能到位。”阿杰报告。
王平安将枪插入腰间枪套:“等不了那么久了。乐惠珍只有不到二十小时。”
“您不能一个人去!”阿杰急忙阻拦,“太危险了!”
王平安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了阿杰一眼,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如果是我被绑架,她会等特勤队吗?”
答案不言而喻。乐惠珍是那种会扛着摄像机第一个冲进火场的记者。
——
集装箱码头c区,凌晨四点的海风带着咸腥与铁锈的味道。王平安独自穿行在由货柜组成的钢铁峡谷中,手中的平板显示着码头内部的简化地图,以及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那是技术人员根据监控画面推测出的乐惠珍可能位置。
他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多年的警队生涯让他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如猎豹般敏捷移动。
突然,一阵隐约的铜铃声从前方传来。
叮...叮叮...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凌晨却格外清晰。王平安立刻关掉平板,身体紧贴冰冷的集装箱壁,缓缓向前移动。
转过一个拐角,他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个临时搭建的祭坛,周围点着十三根白色蜡烛。乐惠珍被绑在一个巨大的铁钩上,悬挂在半空。她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但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愤怒和不屈。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胸口——白色t恤被剪开一个圆洞,露出皮肤,上面用某种红色颜料画着一个倒置的五芒星。
祭坛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王平安的方向,手持一把手术刀,正对着一台摄像机说话:
「...纯洁之血将洗净这个城市的罪恶。真神将透过这具身体降临...」
是郭博士。王平安认出了这个声音。前政府病毒学顾问,三年前因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被开除,从此销声匿迹。原来他加入了“铜铃会”,甚至可能就是这个邪教的创始人。
王平安悄悄移动,试图找到一个更好的射击角度。但就在他踏出第三步时,脚下传来“咔嚓”一声——他踩断了一根隐藏在阴影中的铜铃串。
叮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货柜迷宫中回荡。
郭博士猛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王署长,你果然来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他手中的手术刀轻轻点在乐惠珍胸口的五芒星中心:“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平安缓缓走出阴影,枪口对准郭博士:“放了她。”
“放了她?”郭博士大笑,“仪式已经开始了,停不下来。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他侧身,让摄像机拍到王平安:“看啊,香江的守护者来了。现在,王署长,请你选择:是要保护这个城市,还是要救这个女人?”
他慢慢将手术刀下压,刀尖刺破皮肤,一缕鲜血顺着乐惠珍的胸口流下:“如果你选择城市,我就完成仪式,用她的血唤醒真神。如果你选择她...”
郭博士的眼神变得疯狂:“那我就释放‘铜铃之毒’,让整个香江为她陪葬!”
王平安的枪口稳如磐石,但他的心脏在狂跳。这是一个不可能的选择,一个疯子设计的死局。
“你还有十秒钟。”郭博士开始倒数,“十...九...”
乐惠珍拼命摇头,眼神在说:别管我,阻止他!
“...八...七...”
王平安的目光快速扫视周围。祭坛上方,悬挂乐惠珍的铁钩连接着一根生锈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一个货柜顶部的滑轮上。
“...六...五...”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
“...四...”
王平安突然调转枪口,不是对准郭博士,而是对准了悬挂铁钩的链条连接处!
“...三!”
枪声响起!
子弹精准地击中链条最脆弱的环节,金属断裂声刺耳响起。铁钩猛地坠落,连带被绑在上面的乐惠珍一起向下坠落!
郭博士惊愕地睁大眼睛,他没想到王平安会这么做。
就在乐惠珍即将摔在水泥地上的一瞬间,王平安已经冲上前去。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接住了坠落的乐惠珍,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郭博士反应过来,从白大褂中掏出一把手枪,对着王平安的方向连开三枪!
噗!噗!噗!
子弹撕裂空气的声音。
王平安感到左肩一阵灼热的剧痛,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膀。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乐惠珍护得更紧,用身体完全遮住她。
“老板!”阿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支援终于到了。
郭博士见状,知道大势已去,他冷笑着后退,消失在货柜迷宫的阴影中,只留下一句话在夜风中飘荡:
“游戏才刚刚开始,王署长。我们还会见面的...”
王平安咬紧牙关,用没受伤的右手艰难地撕开乐惠珍嘴上的胶带。
“你...你这个疯子...”乐惠珍一能说话就骂道,“谁让你来的!你中枪了!”
王平安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独家新闻...救美女署长...中弹负伤...够你写三期头条了...”
话音刚落,他就因为失血过多和剧痛,昏倒在乐惠珍怀里。
远处,警笛声响彻码头,红蓝警灯的光划破黎明前的黑暗。而货柜迷宫的深处,一个破碎的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断续的叮叮声,仿佛邪神不甘的嘲笑。
香江政府p4级生物安全实验室,负压隔离区。
乐惠珍坐在透明的隔离舱内,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仪器。尽管经历了恐怖的绑架和献祭仪式,她的精神状态却出乎意料地稳定。更让医务人员困惑的是,经过全面检查,她身上除了胸口那道浅浅的刀伤和些许擦伤外,竟然没有任何感染“铜铃之毒”的迹象。
按照郭博士在祭坛上透露的信息,那把手术刀和画五芒星的颜料中都含有高浓度的“铜铃病毒”——一种经过基因改造、传播力极强的合成病原体。接触者应在24小时内出现高热、出血、神经紊乱等症状,最终在铜铃幻听中疯狂死去。
但乐惠珍已经过了48小时,一切生理指标正常。
“这不科学。”实验室主任林若男盯着监控屏幕上的数据,眉头紧锁。她是香江顶尖的病毒学家,也是王平安的旧识——许多人不知道,她曾暗恋过这位如今已是警界传奇的男人。
“林主任,基因快筛结果出来了。”助手递上一份报告,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乐小姐的ccR5基因检测显示...她是Δ32突变纯合子。”
林若男猛地抢过报告,快速浏览数据,眼神逐渐从困惑转为震惊。
ccR5-Δ32纯合突变——这意味着乐惠珍天生对多种病毒具有免疫力,包括hIV、天花,以及...很可能包括郭博士制造的“铜铃病毒”。这种突变在欧洲裔中比例不足1%,在亚洲人中更是极为罕见。
“她是个活体抗体。”林若男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加密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林博士,我们知道你发现了什么。共享数据,价格你开。」
发信人未知,但Ip地址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指向一家跨国制药巨头的瑞士总部。
林若男迅速删除信息,但心跳已经加速。她意识到,乐惠珍的秘密一旦泄露,将引发一场全球范围的争夺。每一个国家、每一家药企都会想得到这个“活体抗体”,用以研发疫苗或进行更危险的研究。
而她,掌握了这个秘密。
——
香江总署医院,VIp病房。
王平安的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子弹已经取出,但医生要求他至少住院观察一周。他当然没有听从,此刻正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操作平板,审阅关于“铜铃会”的最新情报。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乐惠珍穿着防护服走进来——这是她强制隔离14天中的第一次外出许可,仅限于在严密防护下进行必要会面。
“署长大人不好好躺着,又在操心国家大事?”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但眼中的担忧藏不住。
王平安放下平板,打量着她:“你看起来气色不错。他们没给你打奇怪的针吧?”
“除了每天抽我七八管血,其他还好。”乐惠珍在床边坐下,“倒是你,听说你中枪后还抱着我不肯松手,直到失血昏迷?王署长,这算是职场性骚扰吗?”
王平安难得地笑了笑:“那算是工伤补助。”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松弛下来。经历了生死时刻,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悄然滋长。
“说正经的,”乐惠珍的表情严肃起来,“林博士告诉我,我可能对那个病毒免疫。而且...似乎已经有人盯上这个信息了。”
王平安的眼神瞬间锐利:“谁?”
“不知道,但她收到了匿名报价。”乐惠珍压低声音,“王平安,我觉得我不安全。不只是郭博士那边,还有...其他人。”
王平安沉默了片刻,然后按下床头的呼叫器。
“阿杰,安排一下。”他对进来的助理说,“从今天起,乐小姐24小时由我亲自保护。调动A组保镖,三班轮值,任何接近她的人都要经过三层审查。”
“老板,您的伤...”
“照做。”王平安的语气不容置疑。
阿杰点头离开后,乐惠珍看着他:“你不用这样,警方可以...”
“警方有内鬼。”王平安打断她,声音低沉,“郭博士能准确知道你的行踪,能在码头设伏,能在我们到达前撤离——没有内应做不到。”
他看向乐惠珍,眼神中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保护欲:“所以从现在起,你跟着我。直到这件事彻底结束。”
乐惠珍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见过王平安很多面——威严的署长、果敢的行动者、甚至偶尔流露的疲惫男人。但此刻这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是第一次。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她问。
“你就是我现在最重要的工作。”王平安的回答简单直接。
病房外,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这个充满阴谋与危险的时刻,某种更私人的连接正在形成。
而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背叛,才刚刚开始。
凌晨两点,香江p4实验室一片寂静,只有负压系统发出的低沉嗡鸣。林若男独自走在空荡的走廊,脚步声在金属地面上回荡。她手中握着一份加密文件,里面是乐惠珍的完整基因图谱和免疫血清的初步分析数据。
这本该是绝密,但三小时前,她接到一个加密视频通话。
屏幕那端是郭博士,背景看起来像某个地下实验室。他看起来比在码头时更加消瘦,眼神中的疯狂却更加炽烈。
“若男,好久不见。”他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带着金属质感,“我知道你在研究那个免疫者。”
林若男想切断通话,但郭博士接下来的话让她僵住了:“你还记得你妹妹吗?小妍的骨灰,应该还放在老家的祠堂吧?”
她的呼吸骤停。
“我的人在祠堂装了点小东西。”郭博士微笑,“c4炸药,足够让那里变成平地。你不想让你妹妹死后都不得安宁吧?”
“你想要什么?”林若男的声音颤抖。
“很简单。今晚三点,打开p4实验室的主隔离门,释放3号舱的实验猴。然后把这份血清配方...”他传输过来一个文件,“...发到这几个邮箱。”
林若男看着那些邮箱地址,心沉到谷底:其中有两个属于国际黑市生物武器交易商,一个属于某国情报机构。
“你会害死成千上万的人。”她咬着牙说。
“或者害死你妹妹第二次。”郭博士冷冷道,“选择吧,林博士。家人,还是陌生人?”
电话挂断后,林若男在实验室里呆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墙上的时钟指向02:45,距离最后时限还有十五分钟。
她打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她和妹妹小妍的合影,那时她们都还年轻,笑容灿烂无忧。小妍死于八年前一场莫名其妙的病毒爆发,官方说法是“未知病原体”,但林若男一直怀疑与郭博士当时秘密进行的研究有关。
她的手抚过照片上妹妹的脸,眼泪无声滑落。
02:55,林若男站起身,走向主控台。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颤抖,输入了开启3号舱隔离门的指令。
警报系统被她提前屏蔽了,监控画面也替换成了循环录像。金属门缓缓滑开,三只注射了“铜铃病毒”变异株的实验猴茫然地跳出笼子,很快消失在实验室复杂的通风管道中。
接着,她将血清配方文件拖入发送列表,收件人栏里是郭博士指定的那些邮箱地址。
鼠标悬停在“发送”按钮上,她的手指却迟迟按不下去。
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王平安在警校毕业典礼上挺拔的身影,他第一次破获大案时的意气风发,他在码头中枪后仍死死护住乐惠珍的决绝...
还有那些可能因她而死的,素未谋面的普通人。
时钟跳到02:59。
林若男突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她删除了所有收件人,重新输入了一个地址——王平安的私人加密邮箱。然后将文件发送出去。
几乎在邮件显示“发送成功”的瞬间,她的手机响了。郭博士发来一段视频:老家祠堂的实时监控画面,一个红色光点正在闪烁倒计时——00:03:00。
“你骗我。”郭博士的文字信息跳出来。
林若男没有回复。她快步走向实验室深处的负压焚化舱,那是处理高危生物废料的设施,温度可达3000摄氏度。
在控制面板上,她设定了手动引爆程序,然后将自己的身份卡插入卡槽,选择“永久锁定”。
焚化舱的厚重门阀缓缓开启,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林若男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型录音笔,按下录音键:
“平安,对不起。数据已发你邮箱,配方是假的,我改了几个关键参数,他们做出来的只会是致命毒药。实验猴的追踪芯片频率是132.5mhz,它们体内有定位信标,希望还来得及。”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哽咽:
“小妍的骨灰...我三年前就移走了,放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我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帮你,其实我只是...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来见你。可笑吧?”
“郭博士的目标不只是香江,他想用‘铜铃病毒’敲开全球生物武器市场。小心他,也小心...你身边的人。我怀疑警队和政界都有他的人。”
倒计时还剩一分钟。
林若男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
“我这一生,总是在正确和容易之间选择容易。但今晚,让我选一次正确吧。你总说‘秩序高于一切’,现在,我替你守住一次秩序。”
她关闭录音,将录音笔放在门口显眼的位置,然后转身走向焚化舱深处。
高温让空气扭曲,她的白大褂开始冒烟。
最后一刻,林若男回过头,对着想象中的王平安,露出一个含泪的微笑:
“再见了,我偷偷爱了十二年的傻瓜。”
她按下了手动引爆按钮。
轰——
并非巨大的爆炸,而是焚化炉超负荷运转的沉闷轰鸣。三千度高温的火焰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也将实验室里所有可能泄露的病原体焚烧殆尽。
火光透过观察窗,将走廊映成一片橙红。那支录音笔静静躺在门口,像一座微小的墓碑。
三公里外,王平安从睡梦中惊醒,心脏莫名地剧烈疼痛。他抓起手机,看到了林若男发来的邮件。
附件尚未下载完毕,但他已经预感到某种永远的失去。
窗外,香江的夜色深沉,而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随着黎明的到来,席卷这座不夜城。
清晨七点十五分,香江地铁荃湾线,正值早高峰。
车厢里挤满了上班族,人们低头看手机、补觉、或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飞驰的隧道壁。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年轻男子——郭博士的手下阿雄——正紧紧抓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背包。
背包里装着一个经过改装的雾化装置,里面充满了“铜铃病毒”与伊波拉病毒重组后的混合毒株,以及微细的铜铃粉末。郭博士称之为“铃毒炸弹”。
阿雄的眼神空洞,手臂上布满注射痕迹。他被郭博士用药物和心理操控彻底洗脑,坚信自己正在执行“净化世界”的神圣使命。
列车驶入尖沙咀站,更多乘客涌入,车厢更加拥挤。阿雄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00:00:10。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背包拉链。
00:00:03。
他的手伸向启动按钮。
00:00:01。
“为了真神。”他喃喃自语,按下按钮。
嘶——
几乎无声的喷射,微细的雾状颗粒从背包的多个孔隙中释放,迅速融入车厢沉闷的空气中。雾剂中添加了快速扩散剂,三十秒内就弥漫了整个车厢。
起初,人们只是觉得空气有些异样,有人咳嗽了几声。
然后,第一个症状出现了。
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不是痰,而是鲜红的血。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
紧接着,像是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症状:鼻血狂喷不止,耳朵、眼睛渗出血液,皮肤下出现大片瘀斑...
“啊——!血!好多血!”
“救命!我喘不过气!”
“让我出去!开门啊!”
恐慌如野火般蔓延。人们疯狂地拍打车门,但列车正在两站之间全速行驶,车门无法打开。有人试图用安全锤砸窗,但强化玻璃异常坚固。
阿雄站在车厢连接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只需要等待列车到达下一站,然后趁乱撤离。
但他不知道的是,王平安在收到林若男用生命换来的情报后,已经连夜部署了全城警戒。那个132.5mhz的追踪信号,不仅锁定了三只逃逸的实验猴,也暴露了“铃毒炸弹”的发射装置频率。
当阿雄按下按钮的瞬间,香江警务处的监控中心就捕捉到了信号。
——
总署指挥中心,大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地铁车厢内的恐怖画面——这是地铁安全摄像头传回的影像。
王平安的左肩还缠着绷带,但他已经穿上署长制服,站在指挥台前,脸色冷峻如铁。乐惠珍站在他身边,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署长,毒理初步分析确认是‘铜铃病毒’混合株,空气传播,潜伏期极短,致死率...”技术员的声音在颤抖,“...估计超过70%。”
“列车还有多久到下一站?”王平安问。
“两分钟。但尖沙咀站已经挤满了等待上车的乘客,如果车门打开...”
后果不堪设想。病毒会像野火一样蔓延到整个地铁系统,进而扩散至全城。
王平安几乎没有犹豫。他抓起全城紧急广播系统的麦克风——这个系统原本只在战争或特大灾难时启用。
“香江的市民,我是港岛总署署长王平安。”
他的声音通过全城每一个广播喇叭、每一辆公交车的车载系统、每一座大厦的公共广播,同时响起。街头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办公室里的人们抬起头,家中正准备早餐的居民放下手中的东西。
“此刻,荃湾线地铁上发生了生化袭击。我要求所有人,立即执行以下指令:
第一,如果你在地铁上,下一站车门打开时,不要恐慌拥挤。用衣物捂住口鼻,有序下车。
第二,下车后立即离开车站,不要乘坐其他公共交通。步行或等待警方安排的疏散车辆。
第三,回到家后,关闭门窗,打开电视或收音机等待进一步指示。
第四,如果你出现流鼻血、咳血或其他异常出血症状,立即自我隔离,拨打紧急热线,不要前往医院。
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王平安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香江人,相信我一次。落车、捂口鼻、回家、关灯——剩下的,交给我。”
广播结束的瞬间,全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开始了有序但迅速的疏散。香江市民或许爱抱怨、或许现实,但在危机时刻,他们展现出了惊人的纪律性。
乐惠珍已经打开了她的直播设备——尽管在隔离期,但她坚持要以记者的身份参与这场战役。
“这里是乐惠珍,我在警务处指挥中心为你直播。”她对着镜头说,声音有些颤抖但清晰,“现在,请所有能收到直播的市民,按照王署长的指示行动。如果你在安全的地方,请将直播链接分享给更多人。”
画面切换到地铁站实时监控。列车进站,车门打开。令人惊讶的是,乘客们没有疯狂推挤,而是用围巾、外套、甚至文件捂住口鼻,有序地快速撤离。站台上等待的乘客也在警察和工作人员的指挥下迅速疏散。
“成功了...”一个年轻警员喃喃道。
但王平安知道,这只是一场漫长战役的开始。郭博士不会就此罢休,而那个携带“铃毒炸弹”的阿雄,还在逃。
他的目光落在监控画面上,锁定了一个正逆着人流、悄然溜向紧急出口的身影。
“阿杰,带b组去b出口。”王平安按下通讯器,“我要活的。”
战斗,才刚刚打响。
而在这座城市的某个高处,郭博士正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切。他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铜铃,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
“不错的开场,王署长。但下一幕,该我出牌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香江特首办公室的号码:
“我有解药,可以救整个城市。但我有三个条件...”
青衣岛,香江最大的制药工业区。在密密麻麻的厂房中,耸立着一座三十层高的玻璃幕墙大楼——青衣制药高塔。这里是郭博士的“王国”,也是“铜铃病毒”的研发与生产基地。
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此刻被改造成了临时谈判室。长桌一侧坐着以郭博士为首的“铜铃会”核心成员,另一侧则是香江政府的谈判代表。王平安作为警务代表出席,乐惠珍则以特约观察员身份坐在他身边。
气氛凝重如铁。
“我的条件很简单。”郭博士把玩着手中的铜铃,声音平静得可怕,“第一,香江政府放弃在‘国际疫苗定价联盟’中的否决权,支持全球疫苗价格完全市场化。”
谈判首席、律政司司长陈国维脸色一变:“这会导致救命药价格飞涨,发展中国家...”
“那不是我的问题。”郭博士打断他,“第二,政府出资10亿美元比特币,作为我‘研发解药’的补偿。”
“第三,”他的目光落在王平安身上,“王署长必须辞去警务处处长职务,并为在码头‘谋杀’我信徒的行为公开道歉。”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乐惠珍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她看向王平安,发现他面无表情,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郭博士,”陈司长深吸一口气,“前两个条件我们可以谈,但第三条...”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郭博士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夜幕下的香江,“你们有六个小时考虑。明天日出前,如果我没有收到满意的答复,那么第二波‘铃毒’将会在旺角、铜锣湾、中环同时释放。届时,死亡人数将不是几十,而是几万。”
他回头,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对了,解药我只准备了够一半人口使用的剂量。所以你们还要决定,救哪一半。”
谈判暂时中止,政府团队需要紧急磋商。王平安和乐惠珍被安排在同一层的临时办公室休息——或者说,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