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话像惊雷炸响大堂。
张启的平板电脑发出急促警报，他快步上前与齐风雅并肩而立，深蓝色冲锋衣无风自动：“三界精神健康中心？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机构？”
“张监察使没听过很正常。”朱雀优雅地抚平白大褂袖口，露出完整的朱雀纹身，“我们中心三天前刚成立，直属三界政务院管辖。”
齐风雅的簪尖仍稳稳指向对方咽喉：“孟婆汤失效是怎么回事？”
“就在昨夜子时，地府投生司的质检系统发出警报。”朱雀从公文包取出全息投影仪，“首批三千名轮回者中，有47%保留着前世记忆。最严重的个案...”
投影显现出惊悚画面——个留着清朝辫子的鬼魂正在电脑前敲代码，嘴里念叨着“微臣这就修复bUG”。
“这是重生到硅谷的程序员？”张启挑眉。
“不。”朱雀关掉投影，“是他误喝了掺水的孟婆汤。”
空气骤然凝固。
突然，机械童子小满从张启的腕表跳出：“检索到相关投诉——用户‘白无常谢必安’在地府政务网留言：最近勾到的魂都带着记忆，严重增加工作难度，要求孟婆车间立即整改！”
齐风雅终于收回发簪，脸上七星痣微微发亮：“带我们去现场。”
***
忘川河畔的孟婆车间早已乱成一团。
流水线上，原本应该盛着浓郁汤药的青花瓷碗，此刻都装着清澈见底的液体。几个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往汤里撒香料，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香精味。
“停手！”张启厉声喝止，“你们在干什么？”
穿工装的老孟婆颤巍巍跪倒：“大人明鉴！实在是正规原料断供三个月了，我们只能用忘川水勾兑...”
“断供？”齐风雅拾起流水线上的汤碗轻嗅，“曼陀罗、冥河藻、往生花...最重要的三味原料都没有。”
老孟婆老泪纵横：“采购司说这些原料都被‘三界药业集团’垄断了，价格翻了五十倍，我们实在买不起啊！”
张启立即调出采购记录，瞳孔骤然收缩：“采购司长上周刚批准了药业集团的独家供应协议，签约代表是...”
全息投影浮现出西装革履的男人影像——金丝眼镜闪着冷光，领带夹是骷髅造型，手中还把玩着镶钻算盘。
“钱通天！”小满的电子音拔高，“三界富豪榜第七位，旗下药企垄断幽冥界80%药材供应！”
齐风雅忽然走向车间角落的废料桶，从浑浊液体内捞起片紫色残渣：“不是普通原料，这是用‘记忆苔藓’提炼的替代剂。”
“记忆苔藓？”张启凑近检测，平板立即爆出警告，“这东西会让人记忆错乱！”
“不仅如此。”齐风雅指尖的残渣突然蠕动起来，“它们正在变异。”
紫色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转眼就爬满整个废料桶。更可怕的是，苔藓表面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正是那些带着前世记忆投胎的魂魄！
“快退后！”朱雀甩出符咒封印废料桶，“这些苔藓能吸收记忆能量，它们正在形成集体意识！”
混乱中，齐风雅注意到老孟婆腰间系着的崭新玉佩：“你的玉佩很别致。”
“是、是采购司发的福利...”老孟婆慌忙遮掩。
张启一把扯下玉佩砸在地上，玉石碎裂后露出微型发射器：“记忆增强装置！有人在故意放大苔藓的效果！”
***
三小时后，栖心民宿的地下密室。
众人围着中央的琉璃盏——里面盛放的紫色苔藓已长成婴孩形状，正发出细微的啜泣。
“记忆聚合体。”朱雀用仪器扫描后脸色发白，“再吸收三百个灵魂的记忆就能化作‘忆魔’，到时所有喝过掺水孟婆汤的人都会成为它的分身。”
张启烦躁地抓头发：“必须立即查封三界药业集团！”
“没用的。”小满投射出企业架构图，“钱通天名下有两千多家子公司，真正生产记忆苔藓的工厂可能藏在任何地方。”
齐风雅始终沉默地观察琉璃盏。当苔藓婴孩伸手触碰器壁时，她突然开口：“它在找妈妈。”
“什么？”
“这些记忆的主人生前都在寻找某个存在。”她将指尖轻触琉璃盏，苔藓立即安静下来，“看，他们在渴望归宿。”
朱雀的检测仪突然发出提示：“侦测到母体信号！这些苔藓是被某个更强大的意识创造出来的！”
密室突然剧烈摇晃！
水镜自动显现出骇人景象——忘川河水倒灌人间，无数带着前世记忆的魂魄在洪流中哀嚎。浪涛顶端，钱通天正站在骷髅造型的游艇上狂笑：
“欢迎来到记忆永生时代！只要九九八，前世记忆带回家！”
他身后浮现出巨大的朱雀虚影，那双燃烧的瞳孔正与密室里的朱雀医生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齐风雅的簪子不知何时已抵在朱雀后心，“你就是母体。”
朱雀微笑着转身，白大褂在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
“准确地说，我是负责让三界众生...永远记住历史的人。”
她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漫天飞舞的记忆苔藓。每片苔藓都映出个痛苦灵魂的面容，最终在密室中央聚合成遮天蔽日的血色朱雀！
“不好！”张启展开所有防御法宝，“它在吸收全城的记忆能量！”
齐风雅却逆着风暴走上前。七星痣脱离她的脸庞，化作七盏古灯环绕血色朱雀：
“你们不是想要归宿吗？”
她张开双臂拥抱那些哭泣的记忆，
“栖心民宿，就是你们永远的家。”
古灯骤亮，所有记忆苔藓化作星光融入水镜。
当最后粒光点消失时，镜面上浮现出钱通天惊恐的脸——
他正被无数记忆形成的锁链拖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