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至,万籁俱寂,唯有那古老而庄重的钟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悠悠回响,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将人们带回到遥远的过去。此刻,一间简陋的民宿内,气氛异常紧张凝重。
原本平静如水的镜子,突然间泛起一丝涟漪,暗红色的丝线如同被惊扰的毒蛇一般,猛地绷得紧紧的。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声音来自于 203 房间,紧接着便是画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放开我!这些都不是我的记忆!
与此同时,一旁的张启手中紧握着一块平板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正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攀升。他面色苍白地喊道:污染浓度已经突破临界值!齐老板,我们必须立刻采取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整个水镜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上面结满了厚厚的冰层。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原本被困在镜子里面的暗红丝线,竟然开始像有生命一般蠕动起来。它们扭曲着、挣扎着,最终硬生生地冲破了冰层的束缚,如同一群凶猛的恶狼,径直朝着齐风雅扑去!眼看就要击中齐风雅的眉心,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惊叫:小心!
只见张启手臂一挥,三道闪烁着神秘光芒的符箓如同流星一般激射而出!它们在半空中急速燃烧起来,瞬间被熊熊的金色烈焰所吞没。那道原本气势汹汹、直扑而来的丝线刚一碰到这炙热无比的火焰,便立刻发出一阵刺耳至极的凄厉尖啸声,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那一瞬间,这根看似坚不可摧的丝线竟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奇异力量的影响,猛地分裂开来,眨眼间就变成了数以百计的细小分支!
这些细丝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转眼间便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整个宽敞明亮的大堂都紧紧地笼罩其中。面对如此诡异而又强大的攻势,众人皆惊惶失措,唯有齐风雅毫无惧色,反而身形一闪,向着前方冲去。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发簪也开始飞速转动起来,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灵动。每一次挥动发簪,都会带起一串绚丽夺目的弧线;而当簪尖划过时,那些看似坚韧不拔的丝线竟是应声而断,纷纷飘落于地面之上。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掉落下来的丝线并没有就此消散无踪,而是迅速化为一团团漆黑如墨的浓稠汁液,散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腐臭气息,夹杂着丝丝缕缕怪异的花香……
没有用的。 齐风雅冷不丁地开了口,那双透着异样色彩的眼眸之中,清晰地映照着上方那铺天盖地的丝线。紧接着,她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耳垂上悬挂着的那块骨质玉珏。刹那间,那颗镶嵌在玉珏中央的七星痣猛然迸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这道璀璨的光华犹如一轮旭日东升,炽热的光线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丝线顿时像遇到了天敌似的,如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后退,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随着丝线的散去,一个一直隐匿在暗处的身影终于显露出来......
一根晶莹如琉璃的主线,正连接着二楼某个房间。
“不是203...”张启脸色骤变,“是201!那个主播的房间!”
***
201房门缝下渗出粘稠的黑雾。
周屿的直播设备散落在地,手机屏幕还亮着,弹幕疯狂滚动:
“主播怎么了?”
“特效也太逼真了吧!”
而周屿本人正跪在房间中央,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更可怕的是,他的脸皮正在不断剥落,露出底下另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画皮噬主。”齐风雅执簪划开黑雾,“他豢养的小鬼反噬了。”
张启正要上前,却被地上一个打开的胭脂盒吸引。盒中盛着的不是胭脂,而是蠕动的暗红苔藓。
“记忆苔藓?这不是地府违禁品吗?”
齐风雅已经走到周屿面前。此时的周屿完全变了个人,眼角下垂,嘴角有一颗黑痣,正用完全陌生的嗓音嘶吼:“让我画完...就差最后一笔...”
她忽然伸手扣住周屿下颌,迫使他看向水镜。镜中映出的,是个穿着民国长衫的男人,正对画布疯狂涂抹。
“王念山,民国三年生人,死时未完成的画作《夜宴图》成了执念。”齐风雅的声音如寒泉浸骨,“但你找错宿主了。”
周屿的身体剧烈抽搐,新生的脸皮不断扭曲。突然,他猛地抓向齐风雅,指尖长出利爪!
“铛!”
张启的平板化作盾牌挡住利爪,火星四溅。他咬破指尖在平板上一划,数据流瞬间实体化,如锁链缠住周屿。
“小满!分析执念结构!”
机械童子从数据流中跃出:“检测到异常——执念核心被外力篡改!原主题应该是《夜宴图》,但现在变成了...”
水镜中的画作突然清晰——
哪有什么夜宴,分明是忘川河的景象!河水中挣扎的鬼魂,岸上盛开的血色曼珠沙华,以及...
河底沉淀的无数记忆碎片!
“有人在用执念作画。”齐风雅的簪尖点住周屿眉心,“而且画的是忘川河的真实景象。”
周屿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整个民宿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符文明灭不定,门窗传来撞击声——
竟是那些原本徘徊在民宿周围的游魂,正在疯狂冲击结界!
“它们被控制了!”张启连续布下三道屏障,“有更强大的存在在操纵这些魂魄!”
齐风雅却笑了。
她突然扯断周屿身上的主线,任由那些暗红丝线如毒蛇般缠上自己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张启惊呼。
“钓鱼。”
丝线触及她皮肤的刹那,整间民宿的温度骤降。水镜结冰又融化,映出窗外的景象——
银杏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个穿斗篷的身影。
那人抬头,斗篷下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只有手腕处,烙印着清晰的二字:
**忘川**
“终于现身了。”齐风雅甩开瘫软的周屿,簪尖直指窗外,“忘川的摆渡人。”
斗篷人微微躬身,无数暗红丝线从袖中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段文字:
**交出三生石**
**否则**
**忘川水漫**
文字消散的瞬间,远处传来浪潮声。
忘川河的虚影在天际浮现,正朝着民宿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