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离开了包间,他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达玛拉会变好上,必须自己行动。
一个初步的计划已经在脑中成形。
他环顾四周,没有监控。
也是,在这种只有恶的地方,监控反而多余。
他先走向押注区,门口有几个人正抽着雪茄闲聊。
方既明走到其中一位面前,这位是刚才在电梯里见过的人。
他微微欠身,绅士道:“先生,可以借个火吗?我家少爷要用。”
那人瞥了他一眼,认出他是跟在达玛拉身边的那位。
虽然帽子和口罩显得有些可疑,但还是把火柴盒递了过去。
“谢谢。”
方既明转身进入押注大厅,站在中央那块显示参赛者信息的屏幕前。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便感到精神莫名地兴奋了些。
这里打了氧气。
很好很好。他原本还担心整栋建筑以金石结构为主,可燃物比较少,火势不易蔓延。现在这顾虑可以打消了。
不过放火可以稍缓。等到游戏即将开始,众人全神贯注时,才是最好的时机。
但他很快意识到,即便让押注区乱起来,也阻止不了隔壁体验区的屠杀。
那边包间里的人个个有枪,而他连枪都没摸过。
报警在这里显然没用,联系组织也来不及。
他离开押注区,沿着环形通道慢慢走着,仔细观察周围。
通风口引起了他的注意,回想包间的布局,因为要架枪,窗口并不大。
方既明高兴,依然可以用火,熏死他们,把他们熏出老鼠洞。
他推测押注区的通风系统和体验区是分开的,一边需要增氧,一边要开枪排放硝烟,共用系统不安全。
他又折回押注区,开始收集座椅上的软垫等可燃物。
不少人看见了他的举动,但并未干涉,或许把他当成了有特殊安排的工作人员,这么做别有深意。
方既明抱起那堆东西,径直走向体验区的洗手间。
在外面晃那一圈,他注意到宾客以男性居多,女性相对较少,便将“维修中”的牌子从工具间拿出来,放在女厕所门口,拿着拖把闪身进去。
他在通风口下方堆好软垫,把厕所里的烟雾报警器用拖把一一破坏。
随后,划了根火柴丢进软垫。
火苗只烧穿一个小洞,冒了点黑烟,很快就熄灭了。
于是他从袖筒里抽出那本卷着的课本,撕下几页目录,用火柴点燃。
拿在手中烧了一会儿,等火苗蹿起,他将燃着的纸页丢进软垫堆里。
这次如他所愿,火顺利烧了起来。
……
这半个小时,达玛拉又烦躁起来,连好好准备游戏的兴致都没了。
被方既明那番话搅得动摇片刻后,他自己的逻辑又占据了上风。
现在空运动物活体来不要成本吗?
走法律程序不耗费时间和资源吗?
方既明的提议成本巨大,这才是真正的没有意义。
他的方法才是当下收益最高、最刺激、见效最快、威慑效果最强的。
而且,向方既明解释的那几句,到现在还让他浑身不适,有一种方既明知道太多了,应该做掉的感觉。
虽然他想看看,当自己无动于衷时,这个被文明宠坏的人会做些什么,但按方既明的提议,把来参加的宾客当成猎物,真是……
太有趣了!
正兴奋着,一股越来越浓的焦糊味钻进他的鼻腔。
方既明干的好事?有意思。
达玛拉有点不爽,这个时候继续对场地内的人出手已经没有意义,即便安抚了宾客,依然会丢面子。
此时对局面最有利的方法,竟然是方既明的提议。
方既明在逼他出手?
达玛拉和斗兽场的自己人知会了一声,端着枪就走出包间。
烟雾正从各个角落弥漫开来。他眯起眼,看到一个被熏出房间的宾客,就抬手给一枪。
均未伤及要害,只是让其失去意识或行动力。
方既明听到外面传来枪声,怀疑有人要来抓自己了。
他溜出女厕所,蹲下身,从洗手间门口探出半个脑袋观察。
达玛拉正在走廊里大杀四方,余光瞥见有人探头,立刻调转枪口瞄准了方既明探出来的脑袋,差点没控制住按下扳机。
方既明看见那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脖子一缩,赶紧躲回工具间。
外面依然时不时传来枪声,甚至还有交火,这就不是方既明能插得上手的了。
许久,枪声停歇。
一阵皮鞋声慢悠悠地从充满哀嚎与咒骂的走廊传来,停在工具间门口。
这门质量有点好,都没有门缝,方既明也不知道是谁,只希望别是什么杀红眼的坏人。
门被重重拉开,是杀红眼的达玛拉,还好没用枪瞄他,好像也没怪他的意思。
达玛拉脸上漾开一个可以说是阳光灿烂的笑容:“都留了活口。我会把他们送去法庭审判。”
人性的光辉出现了!方既明感动坏了。
“可是老大,你受伤了,手在滴血。”
他注意到达玛拉垂在身侧的手,从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腕处,鲜血正不断往下淌,在大理石地砖上滴出暗红的印记。
达玛拉似乎这才发觉,眉毛一挑:“小问题。弹片擦伤,不是贯穿,不疼。”
方既明跟着他走出洗手间。
外面,达玛拉的下属正在联系警方,医疗团队则忙着为伤者包扎,让他们别失血过多,死在了审判前。
不知怎么,方既明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他抹抹眼泪,却把刚刚烧纸时,熏到手上的烟蹭进了眼睛里,眼睛更酸了:“天啊,老大……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大!”
达玛拉不解:“那你哭什么?”
方既明虽然掉眼泪,但笑得十分高兴:“我太开心了,我们做了件超大的好事!咱们两个真厉害!”
随后,达玛拉被方既明的指头戳着腰,推进房间处理伤口。
达玛拉突然又不想杀掉这个知道的太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