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环视一圈,径直朝后台员工通道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侯赛因的手下拦下。
“先生抱歉,这里是工作人员专用通道,顾客不能进入。”
“我找你们老板侯赛因。”独眼龙沉声道。
守门的小弟虽不认识他,但眼力不差,从对方穿着气度便知来头不一般。
“请您稍等,我得先通报一下。”
“行。”独眼龙今日有要事相商,自然不会摆架子。
小弟汇报后不久,侯赛因的得力干将大兵亲自前来迎接。
作为心腹,大兵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同属马来江湖三龙会的独眼龙。
“哎哟,原来是龙哥!我还以为哪个外人闯进来了呢!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大兵笑着迎上前。
“今天才到,刚好路过,想着好久没见你们老大了,顺道过来坐坐。
他在吗?”独眼龙神色淡然地回应。
“在在在,我带您进去。”
在大兵引领下,独眼龙穿过几道墙、拐过数个弯,来到夜店后方的办公区。
虽然只隔着几步之遥,环境却截然不同:喧嚣渐远,只剩微弱的节拍声隐隐传来;装修也由奢华转为朴素,仿佛踏入另一个空间。
如果说前面是金碧辉煌的殿堂,那这后面就像未经修饰的毛坯屋,墙面仅刷白,地面简单铺平,连走廊的灯都换成了普通的日光管。
可一踏入侯赛因的办公室,又瞬间回归豪华气象——地板铺着打磨精致的柚木,沙发座椅皆为进口高端配置,墙角甚至还放着一台与陈金城办公室同型号的全自动咖啡机。
“老大,龙哥到了。”大兵敲门禀报。
侯赛因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抬眼一看,独眼龙正推门进来,他眉梢微微一动,“独眼龙?你来我这儿,有事?”
两人虽同属马来本地帮派,但关系一向不冷不热。
就像陈金城与仇笑痴那样,表面上逢场作戏、彼此给个面子,毕竟都是本土势力,低头不见抬头见;可一旦涉及利益,刀锋相见也从不含糊。
早年间侯赛因势力不及三龙会,在对方手里吃过不少亏,积怨虽未明面爆发,却也深埋心底。
虽说他和驻守槟城的独眼龙并无直接冲突,但也谈不上熟络,顶多是打过几次照面,知道对方长什么样罢了。
“侯赛因,我今天过来,是替我们老大传个话——有笔买卖想跟你谈谈。”独眼龙站定,语气沉稳。
“哦?什么买卖?”侯赛因靠在椅背上,目光微凝。
“我们知道你在吉隆坡的地盘,是靠着和联胜才拿下的。
可说到底,和联胜是外来的,根基不在这里,靠不住!”独眼龙直视着他,“比起那些外来人,咱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联手对付外敌,才是长久之道。”
“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侯赛因冷笑一声,“你刚还说我是靠和联胜起家的,既然合作过,为什么不继续跟他们走?反而要转头找你们?我和他们有交情,也有默契,信任不是一天两天建立的。”
“因为我老大能给你的,远比和联胜多!”独眼龙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来之前,他已经定了主意——只要你这次站在我们这边,等把和联胜赶出吉隆坡,他们在这边一半的地盘,归你。”
“一半?”这两个字像一根火柴,瞬间擦亮了侯赛因眼底的光。
“没错。”独眼龙点头,“你也清楚,我们三龙会这次进吉隆坡,主攻的是房地产项目,对夜总会、酒吧这类老行当兴趣不大。
那部分产业,全都可以划给你。
我们只要地产相关的地界。”
这话一出,侯赛因心头猛地一震。
如今的局面,若无变数,他的组织只能原地踏步。
头顶压着和联胜这座大山,发展空间几乎被封死。
可若真能联合三龙会,将和联胜驱逐出境,他的势力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这种诱惑,谁能不动心?
独眼龙见他神色松动,立刻再添一把火:“要是你还嫌不够,条件可以再谈。
我们老大说了,只要保住地产这块,其余的一切,只要你开口,都能商量!”
这番话几乎让他当场应下,但他终究咬牙压住冲动,“这事太大,我得跟兄弟们商议一下,不能马上答复你。”
“理解。”独眼龙笑了笑,“我不催你。
我老大的号码你有,想通了随时联系。”
送走独眼龙后,侯赛因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许久,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毕竟牵涉到和联胜,一步踏错,可能满盘皆输,甚至万劫不复。
“大兵!”他忽然喊了一声。
大兵一个激灵,连忙上前,“老大?”
“你觉得这事怎么搞?”侯赛因盯着他问。
大兵喉结滚动了一下,这种层级的决策,哪轮得到他轻易表态?可老板问了,又不能装哑巴。
脑袋飞速转动,终于想到一条稳妥的路子。
“老大,依我看,这事最好先问问老爷子的意思。
他在道上这么多年,见识比我们都深。
再说……老爷子现在也算是和联胜那边的人,哪怕咱们真要跟三龙会联手,也得先把他说通,不然自家亲人反目成仇,岂不是寒心?”
“对啊!”侯赛因猛地一拍桌子,“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在他心里,干爹陈金成虽然如今挂着和联胜的名头,但当年赌船被夺,心中怎会没有芥蒂?若能把干爹也拉进阵线,不仅多一份助力,更能在道义上站稳脚跟。
眼看陈金城的生日临近,侯赛因略一思忖,便以商量寿宴安排为由给他拨了通电话,约他见面。
随后,他让大兵去附近那家有名的酒楼,提前订了个包间。
将近傍晚时分,侯赛因与陈金城已在事先约定的酒楼碰了头。
这家专做马来风味的餐馆,在吉隆坡赫赫有名,称得上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老牌酒家,口碑一直极佳。
“干爹!”侯赛因一见陈金城进门,立刻起身拱手,语气恭敬。
“你这小子,今儿怎么突然挑这么个地方?说要商量寿宴的事?”陈金城落座后略带好奇地问。
“还不是想让您先尝尝这儿的口味,看合不合您胃口……”侯赛因笑着答道。
两人说着便进了包间。
在侯赛因心里,陈金城不只是名义上的长辈。
他自幼无父无母,全靠陈金城一手提携,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与声望。
他对这位干爹的敬重,发自肺腑,绝非江湖上那些虚情假意的结拜父子可比。
这次约见,表面是为了筹备寿宴试菜,实则也确实将此事放在心上,一丝不苟。
“干爹,这是我为您的寿辰拟的菜单,您给掌掌眼,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侯赛因示意服务员把装订好的菜单递过去。
翻开一看,满页皆是鲍参翅肚、整只龙虾这类高档食材,陈金城扫了一圈,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在道上打滚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虽已看淡许多恩怨,唯独对面子看得格外重——年纪越大,越在意别人如何看他。
“不错,有心了。”陈金城合上菜单,“这桌席面我很满意,不用改。”
“那就照单上菜,咱们先尝个鲜?”侯赛因顺势问道。
“行。”陈金城点头应下。
不多时,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陆续端上桌,摆满了整张圆桌。
不得不说,这家酒楼能立足多年,确有过人之处。
同样的菜品,无论是选材的新鲜度,还是火候刀工的讲究,都远胜寻常馆子一大截。
一轮试吃过后,陈金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忽然抬眼看向侯赛因:“你今天叫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让我尝几道菜吧?”
他太了解这个干儿子了。
以往办寿宴,侯赛因也会安排试菜,但从不会这般仓促临时,必定提前几天告知。
今日举动反常,必有缘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