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给、她！”
“……好、好吧。”
周亮母亲被丈夫的眼神吓住，
只能咬牙走进里屋，
取出一叠钱票。
不一会儿，
她把钱和票都堆在于海棠面前。
于海棠看也不看，
随手抓起来塞进手提包，
起身就往外走。
“这只是半个月的量。半个月后我再来。”
“一个月后到我家提亲，时间卡准，别早也别晚。”
她边走边丢下两句话。
“你——”
周亮母亲脸色铁青，
话还没出口，
“砰！”
于海棠已经摔门而去。
周亮母亲气得浑身发抖，
转身对沙发上面沉如水的周涛说：
“老周！我们不能任由这小**这么嚣张！”
“她拿走的那些，够咱们全家一个月吃喝用度了！”
周涛阴沉着脸，半晌才开口：
“给她。”
“现在外面风声越来越紧。”
“稍有不慎就会被督察组盯上。”
“我们经不起查。”
“她不就是图点钱、图点东西么？”
“给她吧！”
“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太容易了！”
“等这阵风头过去，我非要她好看！”
周涛的眼神阴狠得如同暗处的毒蛇！
周亮母亲这才松了口气…
“行，那我做饭去了…”
……
“妈！快来搭把手！”
于海棠带着大堆物资回到家。
她一边从三轮车上往下拎米面肉菜，一边朝屋里喊。
“吱呀——”
房门打开。
一道身影从屋里走出来。
“姐？！”
于海棠正要搬米面，却看见于莉从屋里出来，不由得一愣，脸色顿时变得不太自然。
“海棠！”
于莉看着妹妹带回来的米面菜肉，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浮起怀疑。
“海棠，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于莉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我买的！”于海棠抿了抿嘴答道。
见于莉还想追问，她赶紧打断：
“好了姐！别问了！”
“先帮我把这些东西搬进去给妈。”
“这些肉和菜就交给你了哈！”
于海棠说着，抱起两袋米面往屋里走。
“……好。”
于莉张了张嘴，也赶紧过去帮忙搬东西。
这些东西可不能让外人看见！
“妈！这个月的粮食给您拿来了！”
“后面还有肉和菜，还有豆油！”
“别舍不得，多吃点！”
“吃完我再给你拿！”
走进屋里。
于母正在收拾房间，于海棠开口道。
“嗯？”
于母回头瞥了眼于海棠。
目光扫过她刚放下的米面。
眼睛稍稍眯起。
随即放下抹布。
转过身来。
直直注视着于海棠。
“妈，怎么了？”
于海棠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见于母眼神复杂又带着关切，有些不解。
“......海棠......你过得还好吗？”
于母沉默片刻，轻声问道。
霎时间。
于海棠怔了怔。
眼圈顿时泛起红晕。
强忍许久，才将泪水压了回去。
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妈......说什么呢？我当然很好！”
“你看，我不是还带了这么多吃的回来么？”
于海棠强扯出笑容说道。
边说边指向提着东西进屋的于莉。
“那......你和你男人......处得还行吗？”
于母看都没看那些肉。
依旧凝视着于海棠，忍不住追问。
“......”
于海棠扭头看向于莉。
见于莉似乎要开口说话。
急忙递了个眼神制止。
这才转向于母。
“放心，我们处得挺好。”
“这些东西都是他让送来的。”
“不过这回他有事，就没亲自过来。”
于海棠努力挤出一抹更灿烂的笑容！
她轻轻应了声：“……好！”
于母凝视着女儿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怎能不了解？
她分明看出了端倪。
于海棠和陈潇之间，定然出了问题。
而且，是极其严重的问题。
问题的根源，恐怕不在对方身上。
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犯了无法挽回的过错。
想到此处，她幽幽叹了口气。
终究没有多言。
看着于海棠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此刻最煎熬的，正是海棠自己。
此刻责备，已于事无补。
“准备晚饭吧。”她转身走向厨房，“今天姐姐回来，我们小酌两杯。”
夜深人静。
于海棠与于莉并肩躺在高低铺上。
于海棠蜷缩着身子，双手环膝，宛若初生婴儿。
脑海中不断浮现与陈潇共度的点点滴滴。
这已成为她闲暇时不由自主的习惯，
也是她仅存的慰藉。
然而，
每次回忆终以泪流满面收场。
她无数次扪心自问，当初为何那般糊涂？
为何会因周亮那般不堪之人，放弃陈潇？
她始终想不明白，
自己当年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海棠，你还好吗？”
压抑的啜泣在夜色中微微震颤。
下铺的于莉忍不住轻声询问。
“没……没事。”
于海棠带着鼻音轻声回应。
“你是在琢磨陈潇的事吧？”
于莉静默片刻，语气复杂地开口。
“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让人反感？”
于海棠声音微微发抖，犹豫着问。
“海棠……”于莉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姐相信你，你不是那种轻贱自己的人。”
“你大概只是一时糊涂，做了个不太对的选择。”
“要是能早点回头，也许……”于莉吸了口气，轻声说。
“姐！来不及了！”于海棠没等她说完，就带着哭腔打断。
“真的来不及了！”
“陈潇……他不要我了。”
“他真的不要我了！”
于海棠再也忍不住。
眼泪不停往下掉。
声音沙哑地重复着。
于莉心里也一阵酸楚。
她叹了口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她明白——
脚踏两条船这种事，
别说陈潇，
换做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接受。
所以陈潇和于海棠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姐……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我怎么能这样对陈潇？”
“你清楚的，为了能和他在一起，这一年来我天天留意他、了解他。”
“我怎么能这样对他？”
于海棠压抑着哭声，几乎泣不成声。
于莉没有再说话。
任由她尽情宣泄。
过了很久，
于海棠终于平静下来。
她对着床下连喊五百声！
“姐，有件事想托付你！”
于海棠语气异常凝重。
“什么事？”
“假如……将来我不在了。”
“请你一定替我照顾好母亲！”
于海棠的声线平静无波。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此刻正在进行的，是刀尖上行走的险局！
以平民之身威胁部长级人物——
这绝非寻常的吵闹可以比拟。
她甚至预想过最坏的结局。
所以趁现在还来得及，必须把身后事安排妥当。
“海、海棠！你究竟要做什么？！”
于莉声音发颤，难以置信地追问。
“姐，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受阎大爷所托打探我和陈潇的关系。”
“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绝无可能！”
“别问我要做什么。”
“从今天起我就不回家了。”
“每半月我会给妈送次粮食。”
“若有富余的，会分你一份。”
“就当是……我嫁给陈潇给娘家的回礼。”
“我只有一个要求——”
“替我尽孝。”
那过分平静的语调，
让于莉脊背发凉。
“海、海棠，有什么难处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你千万别做傻事……”
于莉的劝阻干涩无力。
“不必劝了。”
“我绝不会让该下地狱的人苟活于世。”
于海棠话音轻落，字字淬着寒冰。
而在心底，她无声地补上一句——
还有我。
她觉得自己同样该死。
“我会给你留一封信。”
“你要常回来看妈。”
“如果……如果妈也出了什么事，”
“那一定是因为我。”
“到那时，你就把那封信交给陈潇。”
“他……他会救妈的。”
于海棠的声音又一次发颤，
郑重地说道。
她害怕自己万一遭遇不测，
周家会赶尽杀绝，连母亲也不放过。
于莉的心情复杂至极。
她确实是因为三大爷的嘱咐才回来的，
一是看看于海棠的状况，
二是打听于海棠和陈潇是否还有可能。
而现在，她心里涌起沉重的负疚感。
她想要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她认真地对于海棠说：
“海棠……我会帮你的。”
……
混沌药田之中，
念动力流转，
无数蔬菜、水果、粮食从枝头、藤蔓、土壤中纷纷飞起，
汇成一股洪流，涌向仓库。
不一会儿，
原本还算宽敞的仓库已被堆得满满当当。
“幸好，刚好收完这一批。”
看着仅剩的零星残留，陈潇松了口气。
他心念微动，
一串葡萄出现在手中。
他一边吃着，一边朝药田走去。
“这些药材，倒可以继续种下去。”
“完全不用担心像新鲜蔬果那样放久了会变质！”
巡视完一片片药田后，陈潇并未大量采收药材，只收走了那些无法长期种植的品种。
“这些千年人参和灵芝，要是拿到外面去，不知得惊呆多少人！”他走到人参田和灵芝田边，望着那些个头硕大、生机勃勃的参芝，不禁暗自惊叹。
大致检查完药田、果蔬和粮食作物，陈潇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下蔬菜水果和粮食基本不缺，甚至有些过剩了。就算给师父送了些，秋楠娘家分了些，徐耀家也给了点，再加上李副厂长帮忙销的货，对这么大的库存来说还是九牛一毛。”
他暗自思忖：“等新厂建成后倒是可以往那边供货。到时候李怀德当了厂长，很多事都好办。哪怕按收购价卖给新厂采购部，不仅我能赚不少，新厂的采购任务也能轻松解决。”
“不过这个计划最头疼的就是物资来源问题。”想到这里，陈潇不禁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