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
王德发感觉自己的听觉和脑子，在同一时刻，彻底分家。
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成了他无法理解的天书。
“峰哥，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刺激到林峰。
林峰把王德发按回沙发上，给他那杯已经凉掉的茶续上热水。
“发哥，你想想。”
林峰的声音很稳，有一种能让人强行冷静下来的力量。
“现在我们说什么，有人信吗？”
王德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没人信。
在泛美医疗那铺天盖地的宣传和华尔街疯狂的资本追捧面前，星宇的一切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敢说你的技术是原创？
人家马上就说你是在碰瓷，是在垂死挣扎。
“他们想要我们死，所以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把‘小偷’这顶帽子扣死在我们头上。”
林峰继续说。
“我们越是反抗，越是挣扎，在别人看来，就越是心虚。”
“那……那我们就认了？”王德发急了，“就让他们这么污蔑我们？”
“当然不。”
林峰站起身，走到办公室中央。
他没回头，王德发只能看到他坚挺的背影。
“他们想演一出‘正义的巨龙戳穿卑劣小偷’的戏码。”
“那我们就把舞台搭得更大一点，把灯光打得更亮一点。”
“我们不仅要当观众，还要亲自上台，给他们送上鲜花，祝他们演出成功。”
王德发彻底跟不上林峰的思路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林峰转过身，看着他。
“发哥，杀人，还要诛心。”
星宇集团新闻发布会，现场。
与泛美那场盛大辉煌的全球直播相比，星宇的发布会显得有些仓促和寒酸。
地点就在集团总部的多功能报告厅。
台下的记者们个个面带讥诮，交头接耳。
“看吧，撑不住了，这是要出来道歉了。”
“道歉？你太天真了，我猜是哭惨，卖情怀，求国家保护。”
“呵呵，一个骗子公司，还有什么脸开发布会？”
王德发站在后台的幕布后，手心全是汗，紧张地看着台上的林峰。
林峰没有理会台下任何人的目光。
他独自一人站在台上，背后的大屏幕上，是星宇集团简洁的LoGo。
他对着正前方的直播镜头，微微鞠躬。
“各位关注星宇集团的朋友，各位‘凤凰’的用户，大家好，我是林峰。”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也传到网络上无数等着看笑话的人耳中。
“关于最近的种种传闻，我在这里，只说三件事。”
台下的记者们立刻竖起耳朵，摄像机全部对准。
“第一，星宇科技所使用的所有技术，包括‘凤凰’义肢的核心算法，均为百分之百自主研发，知识产权清晰完整，归属星宇集团。”
他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台下一片嗤笑声。
【还在嘴硬！证据呢？】
【脸皮真厚啊，都被人扒光了，还在这说原创。】
【笑死我了，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网络直播的弹幕上，嘲讽和谩骂滚成一片。
林峰完全不受影响，继续说出第二点。
“第二，星宇集团目前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完成我们收到的五百亿订单。我们会不计成本，全力生产，保证按时、保质地，将每一台‘凤凰’，送到我们同胞的手上。”
这句话，让一些真正关心产品的用户，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但更多的人，则认为这是在转移话题。
“第三。”
林???顿了顿，他看着镜头，仿佛在看着每一个屏幕前的客户。
“信任，是无法强求的。”
“对于任何一位对星宇、对‘凤凰’产生疑虑的用户，我们表示充分的理解和尊重。”
“因此，我决定。”
整个会场，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预感到，真正的高潮要来了。
“从现在开始，星宇集团官网将开启二十四小时无条件退款通道。”
“所有已支付的用户，都可以申请全额退款，我们承诺，资金将即时到账，分文不扣。”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报告厅，在整个龙国互联网，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退款？
无条件全额退款？
这是什么操作？
疯了？
林峰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他对着镜头，再次深深鞠躬。
“谢谢大家。”
说完，他转身就走，在无数闪光灯和记者们的疯狂追问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舞台。
只留下一个巨大而混乱的现场，和全网的错愕。
京州一所知名大学的教授办公室里。
被誉为“经济学界良心”的刘教授，看着直播画面里林峰离去的背影，轻蔑地笑了一声。
他打开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一家企业的根基是诚信，而不是靠煽动廉价的民族情绪。当真正的技术巨头拿出实力时，所谓的‘国货之光’便不堪一击。星宇开启退款，是意料之中的恐慌性操作，是心虚的体现。一个聪明的消费者，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他写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打开星宇官网，熟练地找到退款页面，点击了确认。
看着“退款成功”的提示，他截了个图，附在了刚刚那段文字下面，点击了发送。
城中最高档的私人会所里。
几个穿着定制西服的男人靠在真皮沙发上，摇晃着杯中的威士忌。
“我退了，你们呢？”
“废话，肯定退啊。泛美那个‘伊卡洛斯’不香吗？十万美金而已，洒洒水啦。买东西，还得是国外的。”
“哈哈，就是，那家姓林的小公司，还想跟泛美斗？螳臂当车。我估计他那五百亿，能退回去四百亿。”
“我倒要看看他最后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