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背景
档案负责人:沈砚(市立档案馆异闻部三级研究员)
记录日期:2023年9月17日
事件发生地:临渊市老城区——槐安里
背景备注:槐安里始建于民国二十年,是临渊市仅存的完整老式胡同群落,青石板路蜿蜒交错,两侧多为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巷尾有一株树龄超百年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如伞盖,是槐安里居民的共同记忆。2023年6月起,槐安里启动旧城改造计划,拆迁通知下发后,巷内接连出现诡异失忆事件,且均与“动物”相关,因事件超出常规认知,移交异闻部介入调查。
诡异事件
2023年6月15日,槐安里37号院居民张桂兰(女,68岁)首次报案,称其老伴李建国(男,70岁)突然失去所有与“孙子”相关的记忆。据张桂兰描述,李建国此前最疼孙子李明轩,每天雷打不动去幼儿园接送,但事发当天傍晚,李建国从老槐树方向回家后,便对“孙子”一词毫无概念,翻看家庭相册时,竟问“这小孩是谁”,且对自己每天接送孙子的日常完全失忆。更诡异的是,李建国手腕上原本戴着孙子送的银质平安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黑色的爪痕,形似猫爪,但比普通猫爪宽三倍,爪痕处皮肤冰凉,按压无疼痛感。
此后半个月内,槐安里陆续出现5起类似事件:6月19日,12号院的王志强(男,45岁)失去与“亡妻”相关的所有记忆,其钱包里亡妻的照片不翼而飞,胸口出现相同的黑色爪痕;6月23日,41号院的陈乐乐(女,19岁)忘记自己备战三年的艺考经历,画具全部失踪,手腕有爪痕;6月28日,29号院的赵大爷(男,75岁)失去与“战友”相关的记忆,珍藏的军功章消失,后颈出现爪痕;7月2日,5号院的林晓(女,32岁)忘记自己收养流浪狗“黑豆”的三年时光,黑豆失踪,掌心出现爪痕。
所有受害者有三个共同特征:一是均在拆迁通知下发后,明确表示“不愿搬迁”;二是失去的记忆均为“带有遗憾的珍视记忆”(李建国遗憾未能陪孙子长大,王志强遗憾未能给亡妻一场婚礼,陈乐乐遗憾艺考落榜,赵大爷遗憾战友牺牲时未能相救,林晓遗憾黑豆因车祸去世);三是身边均出现过一只“无影子的黑猫”——受害者或其家属回忆,事发前几天,曾在老槐树附近看到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双眼是暗红色,最诡异的是,无论阳光或灯光照射,它的脚下都没有任何影子,且出现时,老槐树的叶子会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异响,伴随淡淡的檀香。
拆迁办因诡异事件停工,槐安里居民人心惶惶,有老人说这是“槐神发怒”,也有人说黑猫是“勾魂使者”,更有传言称老槐树底下埋着“不干净的东西”,种种民间说法让事件愈发扑朔迷离。
探索过程
2023年7月5日,我接到调令,前往槐安里调查。作为异闻部研究员,我接触过各类超自然事件,但“食忆”且留下特定爪痕的动物诡物,尚属首次。出发前,我查阅了档案馆珍藏的《临渊市民间异闻录》,其中民国二十六年的一篇手写笔记引起了我的注意——笔记作者是当时槐安里的居民,名叫苏婉,记录了一种名为“影貘”的生物:“槐安里有古槐,树龄百载,藏有影貘,形似玄猫,无影无迹,以人之憾忆为食,取忆时留墨痕爪印,食忆后赠人安宁,然需以一物为契,或珍物,或执念……”
笔记中还提到,影貘并非恶物,只取“自愿放下”的遗憾记忆,且会守护献出记忆者的平安。但这与槐安里受害者的情况矛盾——所有受害者均表示“从未想过放下这些记忆”。带着疑问,我进入槐安里。
老城区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槐花香的混合气息,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侧的四合院大多大门紧闭,偶尔有居民探头探脑,眼神里满是警惕。我先找到首位受害者李建国,他正坐在院门口发呆,手腕上的黑色爪痕已经淡成了浅灰色。我拿出李明轩的照片给他看,他皱着眉摇头:“这孩子看着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当我提到“老槐树”时,他眼神闪烁,喃喃道:“那棵树……有点吓人,我那天就是在树下坐了会儿,就觉得脑子空空的。”
随后,我走访了其他受害者,发现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在老槐树下“自言自语”,倾诉过自己的遗憾——李建国曾对着槐树说“要是能多陪轩轩几年就好了”;王志强曾在树下擦拭亡妻的照片,念叨“对不起,没给你一场像样的婚礼”;陈乐乐曾在树下哭着说“三年努力白费了,真不甘心”。而那只无影子的黑猫,每次都在他们倾诉时出现,蹲在不远处的墙头,暗红色的眼睛盯着他们。
为了找到影貘,我决定在老槐树下守夜。夜幕降临后,槐安里变得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像有人在低语。 midnight时分,一阵淡淡的檀香飘来,我抬头望去,只见墙头蹲着一只黑猫,通体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杂色,双眼是暗红色,果然没有影子。它看到我,没有逃跑,反而跳下墙头,缓步向老槐树走去。
我悄悄跟过去,发现老槐树的树干上有一个半人高的树洞,洞口覆盖着茂密的藤蔓,藤蔓上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散发着檀香。黑猫跳进树洞,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钻了进去。树洞内部远比想象中宽敞,内壁光滑,布满了淡蓝色的荧光,照亮了整个空间。洞的尽头,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形似猫,又比猫大上许多,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雾,正是影貘的本体。
那团影子看到我,没有攻击,反而发出一阵轻柔的呜咽声,像是在表达某种情绪。我想起苏婉的笔记,尝试着开口:“你为什么要取走他们的记忆?他们并没有想放下。”影貘的影子晃动了一下,黑雾中浮现出一些画面:李建国的孙子李明轩患有罕见病,医生说他活不过十岁,李建国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日渐憔悴;王志强因亡妻的遗憾,长期失眠,精神濒临崩溃;陈乐乐艺考落榜后患上抑郁症,多次自残……
原来,影貘取走的并非“不愿放下”的记忆,而是“让他们痛苦不堪”的遗憾记忆。那些受害者看似不愿放下,实则被遗憾折磨得身心俱疲,潜意识里渴望解脱。而影貘感知到了这种渴望,才会取走记忆,留下爪痕——那爪痕并非伤害,而是影貘的“守护印记”,能屏蔽外界的负面情绪。
正当我恍然大悟时,树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是拆迁办负责人的声音:“找到了!那东西肯定在里面,烧了这棵树,看它还怎么作怪!”我心里一惊,连忙走出树洞,只见拆迁办的人拿着汽油桶和打火机,正准备点燃老槐树。
“住手!”我大喊一声,“这棵树不能烧!影貘不是恶物!”但拆迁办负责人根本不听:“什么影貘,都是迷信!这些居民不肯搬迁,就是因为这棵破树和那只黑猫,烧了它们,事情就解决了!”说着,他点燃了打火机。
就在这时,那只无影子的黑猫突然冲了出来,对着拆迁办的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暗红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紧接着,槐安里所有居民都跑了出来,挡在老槐树下:“不准烧树!”“那只猫是来帮我们的!”李建国的老伴张桂兰喊道:“自从老李忘了轩轩的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再也不失眠了!”王志强也说:“我虽然忘了我老婆,但我现在睡得香,吃得下,这不是坏事!”
拆迁办负责人愣住了,我趁机拿出异闻部的证件,告诉他:“这棵树和影貘是槐安里的守护者,根据《异闻事件处理条例》,不得破坏。拆迁计划需要重新评估。”他脸色铁青,但最终还是带着人离开了。
第二天,我再次进入树洞,影貘的影子在我面前晃动,黑雾中浮现出苏婉的身影——她穿着民国时期的旗袍,面带微笑:“谢谢你保护了它。”原来,苏婉就是当年与影貘达成契约的人。民国二十六年,槐安里爆发瘟疫,苏婉的丈夫和孩子都染病去世,她对着老槐树倾诉自己的遗憾,影貘取走了她的痛苦记忆,她则选择成为影貘的“代言人”,写下笔记,记录影貘的存在,守护槐安里。
苏婉的记忆画面中,我看到了影貘的来历:它并非本土生物,而是百年前随一位传教士来到临渊市,因受伤被困在老槐树下,被一位善良的老人所救。为了报恩,它留在槐安里,以人的遗憾记忆为食(这些记忆能滋养它的灵韵),同时守护居民的平安。它的“无影子”,是因为它本身就是“记忆的影子”,不属于现实世界。
而那些失踪的物品——银质平安扣、亡妻的照片、画具、军功章,都被影貘藏在了树洞里,作为“记忆的载体”。它知道,这些物品对受害者来说意义重大,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想找回这些记忆。
就在我准备离开树洞时,影貘的影子突然缠住我的手腕,留下一道淡淡的黑色爪痕。瞬间,我脑海中浮现出一段被遗忘的记忆:小时候,我曾在槐安里住过,外婆就是苏婉笔记中提到的“善良老人”的后代。有一次,我在老槐树下迷路,是一只无影子的黑猫带我找到了回家的路。原来,我与影貘早就有过交集。
结局
拆迁办最终暂停了槐安里的改造计划,异闻部也将影貘的事件列为“保护类异闻”,禁止任何人破坏老槐树和影貘的栖息地。槐安里的居民们逐渐接受了影貘的存在,有人会主动到老槐树下倾诉自己的遗憾,有人则选择远离,影貘从不强迫,只默默守护。
那些失去记忆的受害者,生活渐渐回归平静:李建国不再为孙子的病情焦虑,每天陪着李明轩玩耍,虽然不记得过去的遗憾,但祖孙俩的感情依旧深厚;王志强重新组建了家庭,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偶尔看到类似亡妻的身影,会莫名觉得温暖;陈乐乐放弃了艺考,转行做了自己喜欢的插画师,性格变得开朗起来;赵大爷加入了社区的老兵俱乐部,结交了新的朋友,不再沉浸在过去的愧疚中;林晓收养了一只新的流浪狗,取名“墨墨”,像是在延续与黑豆的缘分。
影貘依旧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偶尔会化作无影子的黑猫,在槐安里的巷子里闲逛,暗红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每一位居民。我将这次的调查结果整理成档案,封存于异闻部的资料库中,笔记的最后,我写下:“影貘并非食忆的怪物,而是治愈遗憾的守护者。人性的遗憾往往会成为困住自己的牢笼,而影貘所做的,是给人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所谓诡异,不过是未被理解的温柔;所谓羁绊,是跨越物种的守护与救赎。”
离开槐安里的那天,我站在老槐树下,抬头望去,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那只无影子的黑猫蹲在墙头,对着我叫了一声,暗红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舍。我挥了挥手,转身离开。或许,有些记忆不必强求,有些遗憾不必执念,放下,也是一种幸福。而槐安里的故事,还在继续,影貘的守护,也将永远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