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死死盯着跳跃的火焰，不敢看他。
“坐！”
杨逍指了指身旁的凳子。
我依言坐下。
沉默再次降临，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
“叫什么名字？”
我无声抵抗。
“嗯？”
“纪晓芙！”
“纪晓芙，晓芙。嗯，挺美。”
不知怎得，我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念出来总感觉特别好听，让人面红耳赤。
我悄悄的红了脸。
【不是吧，不是吧，纪晓芙，你就这点定力？一个名字而已，你就扛不住了，以后还怎么完成“珍爱生命，远离杨逍”的任务！】
【纪晓芙，稳住，你可以的。】
我在心里悄悄的给自己打气。
“呵。这种时候你还能走神，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做，做什么？”
“你觉得呢，荒郊野外，孤男寡女…”
【靠，你说话就说话，干嘛靠那么近啊！】
我一把推开他，“你，请自重。”
“哈哈。”杨逍顺势坐直身体，也不再同我开玩笑。“我很好奇，姑娘怎么做到一息之间内力大涨的？”
【来了，正题开始了！】
“那力量，”杨逍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打破了寂静，也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进我的神经，“从何而来？”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来了！他果然还是问这个！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四处躲藏，身体孱弱，内力虚浮”他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怎么一夜未见，就内力雄厚，堪比武林泰斗的？”
他甚至没有看我，只是随手捡起一根细长的枯枝，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火堆边缘的灰烬。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每一个字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你管不着！我…我天赋异禀不行吗？！”
“天赋异禀？”杨逍终于转过脸，正对着我。
火光在他眼中跳跃，映照出他唇角勾起的那抹极淡、却极具穿透性的笑意。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纯粹的、令人胆寒的探究和玩味。
“短短几个时辰，从气息微弱、脚步虚浮的寻常弟子，到能硬撼白眉鹰王殷天正全力一爪而不死，甚至能将其震退……纪姑娘，你这‘天赋’，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在我身上一寸寸扫过，仿佛要透过皮囊，看穿我体内奔腾的内力源头。
那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肉，实验室里的青蛙。
“或者说，”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那本就令人窒息的距离。
一股清冽而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火堆的暖意和他身上特有的松针冷香，混合成一种令人眩晕的压迫感。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在这期间，你得到了什么奇遇？”
轰——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杨逍果然太恐怖了。
明教的光明左使不是盖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琢磨着编个什么借口。
“别想骗我！”
杨逍的话在耳边响起。
我眼神躲闪，心跳如鼓。
【怎么办，怎么办？我命休矣！】
【虽然是官配，但是也没有谁规定官配不能拆的。】
【万一杨逍就是那个要亲手拆cp的人呢？】
“我，我，我不知道，莫名其妙就会了。”
“也许有神仙相助，也许我就是天选之子，老天爷觉得我命不该绝，降下大机缘。”
“也许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杨逍静静地听我胡言乱语，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丝毫未变，反而更深了些。他并未动怒，只是那样看着我，仿佛早已看穿一切，耐心等待着我自己走入绝境。
漫长的几秒沉默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天道机缘，固然玄妙。但如此磅礴之力，骤然加诸凡体，犹如江河倾注入溪流，绝非幸事。”
他稍稍前倾，跳动的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经脉可还承受得住？气息运转时，丹田是否伴有灼痛撕裂之感？你运用内力之时，可觉心神激荡，难以自持？”
【没有，都没有，系统出品，绝对精品，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我敢说吗？】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钥匙，试图撬开我紧锁的防御。
我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假装那里确实曾在他提及的瞬间传来过一阵尖锐的刺痛，运转内力时也的确有种陌生的、几乎要失控的汹涌感。
我的细微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了然地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看来我猜得没错。这力量于你，福祸难料。若不得其法，强横的力量反会噬主，轻则经脉尽毁，重则……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四个字被他轻轻吐出，却像重锤般砸在我的心上，让我脸色瞬间白了白。
【好险，我的系统还算靠谱，没有让我爆体而亡。】
“这么严重吗？”我不确定的问。
他不再紧逼，反而向后靠了靠，重新拿起那根枯枝拨弄火堆，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仿佛刚才那句致命的判词并非出自他口：“当然，若是寻得正确的疏导驾驭之法，化外力为己用，倒也未必不是一场旷世造化。”
话锋一转，他抬眸，眼底闪烁着探究与一丝极淡的、近乎诱惑的光泽：“所以，纪姑娘，现在可以好好说说看了吗？这力量，究竟从何而来？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威逼与利诱，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
【怎么办，要怎么说，死脑子，快转啊。】
我的心跳得又快又乱。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模糊的、近乎荒诞的念头在我混乱的脑海中逐渐成型——或许，可以半真半假？
“我……”我的声音有些发颤，避开了他锐利的目光，低下头盯着自己交握的、微微发抖的手指，“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当时和你分开后，我就沿着你说的路下山了。”
“可是我是个路痴，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然后又因为追兔子，不小心掉沟里了。”
“沟里有一颗红红的果子，看着就诱人。”
“我这一天，又是被抓，又是被追，提心吊胆，心惊胆战，又累又饿，看着这么诱人的果子，哪里抵抗得住。”
“二话不说我就一口把它吞了。”
“然后……然后就觉得浑身像被火烧一样，痛得几乎晕过去……等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内力大涨，一夜之间成了武林高手……但也确实，有时候会觉得气息乱窜，很难受……”
我说完，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信不信？他会信吗？】
杨逍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细微的波动显示他在飞速思考、判断。火光在他眸中明灭，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究竟相信了几分。
半晌，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哦？竟是如此……”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全新的、更加浓厚的兴味，“倒是一段……有趣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