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安排周到，甚至称得上体贴，但那种自然而然的、将我的去留纳入他掌控范围内的态度，还是让我微微蹙眉。
但我没有立刻反驳。我知道，他身居高位，教务繁忙是必然。而且，我也确实需要时间好好消化刚才的对话和接下来的打算。
“……好。”我点了点头，“你先去忙吧。”
对我的顺从，杨逍似乎很满意。他唇角微勾，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了欣赏、探究、以及一丝……我无法完全解读的志在必得？
然后，他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风中一般，沿着陡峭的栈道，向着下方光明殿的方向疾掠而去，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几道淡淡的青色残影。
转眼间，这孤峰绝顶的平台之上，便又只剩下我一人，以及呼啸的山风和脚下永恒的云海。
他走后，那无形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些许。
【五行旗掌旗使齐聚？有要事？】
我回想起刚才那教徒的话，心中不禁猜测，【难道又和昆仑秘境有关？还是明教又有什么大动作？】
站在亭边，我又独自待了一会儿，任凭冷风吹拂，试图让有些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
直到一名沉默的黑衣侍女悄然出现在栈道口，对我恭敬行礼，做出“请”的手势，我才收回目光。
跟着侍女沿着原路返回坐忘峰别院。再次穿过那些险峻的栈道和森严的殿宇广场时，我的心境已然不同。
不再仅仅是好奇和警惕，更多了一份冷静的观察和思考。
我看到锐金旗的弟子在庄铮的指挥下演练一种合击阵法，杀气腾腾；看到厚土旗的教众在加固某处山壁防御，汗流浃背；也看到几个似乎是洪水旗的女子，提着药箱匆匆赶往家属区方向……
这个庞大的、被称为“魔窟”的地方，确实在以一种高效而冷酷的方式运转着，但它内部，也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秩序、生活和……温度。
回到别院，侍女无声退下。
我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石室内安静下来，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
我没有立刻打坐或看书，而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似乎永恒不变的云海雪峰。
杨逍的话，依旧在我脑中回响。
【自己的路……】
【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判断……】
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师门的态度、江湖的纷争、正邪的界限、还有那个心思难测的杨逍……前路迷雾重重。
但奇怪的是，我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恐惧和迷茫，反而隐隐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力量感。
我不再是那个刚刚穿越而来、惊慌失措、只能依靠系统和新手礼包的纪晓芙了。
我拥有了力量，拥有了初步掌控力量的心境，也拥有了……独立思考的勇气。
【或许，我真的可以尝试……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块已经裂开的黑色令牌。
是另一种……更微弱、更熟悉、却又许久未曾有过的悸动。
我猛地一愣，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胸口。
【那是……】
【系统？！】
我猛地一愣，手下意识地紧紧按在胸口。
那悸动极其微弱，如同蝴蝶振翅，一闪即逝，几乎让我以为是错觉。
但它带来的感觉却如此熟悉——是那份与我灵魂绑定、却又沉寂许久的冰冷机械感！
【系统？！】
我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是你吗？！你醒了？！】
没有回应。 那微弱的悸动过后，怀中再次恢复了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或过于期盼下的神经抽动。
我屏住呼吸，凝神内视，试图在意识深处捕捉到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然而，什么都没有。那片属于系统的空间依旧死寂冰冷，如同从未被激活过。
【是错觉吗？】
我缓缓松开手，眉头紧锁。
是因为刚才与杨逍那番关于“正邪”、“道路”的对话，心神激荡之下产生的错觉？
还是……系统真的有了那么一丝复苏的迹象？
无法确定。
但这种不确定本身，就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再次搅乱了刚刚平复些许的心绪。
系统的存在，始终是我最大的秘密和底牌，它的任何异动都非同小可。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即便系统真的有复苏迹象，现在显然也不是探究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理清现状，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
杨逍被紧急叫去议事，显然明教有大事发生。这会不会影响到我？
他临走前那句“等我议完事，再与你细说”，又包含着怎样的意图？
是继续将我“软禁”在光明顶？还是……真的会放我离开？
如果他放我离开，我又该去哪里？回峨眉？
如何解释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力和这些时日的经历？师父灭绝师太那双锐利如电的眼睛，绝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
若不回峨眉……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往何处？
现在这个时期，时局动荡，百姓流离失所，江湖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一不小心可能小命就没了。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却没有一个能有清晰的答案。
我在石室内踱步，目光扫过桌上杨逍送来的那些丹药、琴谱、甚至那枝早已枯萎的冰崖小花。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行事莫测，时而霸道，时而看似体贴。他对我，似乎真的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兴趣”，可是若跟他在一起了，那小命危咦。
还是不要冒险了吧，活着不香吗，干嘛上赶着找死。
最终，我停下脚步，再次望向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云海之下，将天空和雪山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色。
【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我对自己说。
系统是否复苏，尚是未知。杨逍的意图，难以揣测。但自身的实力，是唯一可以抓在手中的东西。
既然暂时无法离开，不如利用这里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