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南推开城主大厅厚重的合金门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腥红素药剂味。
大厅中央的圆形会议桌旁，查尔斯正瘫坐在高背椅上。
左手腕的解析仪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绿光，他脸色苍白。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刚完成一次紧急腥红素解析。
自从那次马克弄断他的左臂后，上面的腥红素就折磨他。
唯有频繁解析才能减轻神经灼痛。
大厅上，半老年痴呆的摩根坐在电动轮椅上。
头歪靠在椅背上，浑浊的眼睛半睁着，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
维克托站在轮椅侧后方，双手交握在身前，看到镜南和格雷进来时，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没人注意到，大厅左侧通往休息室的阴影里，一道身影悄悄往暗处缩了缩。
那是白月天，知道了镜南说有人过来，他和查尔斯一合计，躲在一旁。
“镜南总指挥，这位就是你说的神秘访客？”
查尔斯按下解析仪的关闭键，强撑着站起身。
目光扫过格雷的白衬衫和黑风衣，最后停在他那张与白月天一模一样的脸上。
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瞥了眼休息室的方向。
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前这人，竟和刚才与自己谈话的白月天长得丝毫不差。
这就是第一代城主，格雷？
不应该是老人模样吗？
看着只是有白发，皮肤没有褶皱。
格雷没有理会查尔斯，他的目光落在轮椅上的摩根身上。
当他的视线与摩根浑浊的眼睛对上时，原本瘫软的老人突然浑身一僵。
歪着的头缓缓摆正，浑浊的瞳孔里像是有火星重新点燃。
他抬手抓住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嘴里的碎语也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呼唤。
“格雷...大人...是你吗？”
维克托惊得上前一步，想要扶住摩根的肩膀，却被老人挥手推开。
查尔斯也愣住了，刚才白月天在的时候，摩根清醒了一会。
又变得痴痴呆呆，现在老人如此清醒的模样。
就像被瞬间抽离了痴呆的外壳，露出了当年那个手握权柄的城主的锋芒。
“摩根，好久不见。”
格雷脸上的笑容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冷漠，他缓步走到会议桌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当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忘...”
摩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我没忘你离开时说的话，没忘你对我的叮嘱。”
他的目光扫过查尔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查尔斯，刚才他说的都是真的。”
查尔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开始还在质疑白月天所言的真实性，此刻被摩根当众证实。
他看向格雷，做戏要做全，先是露出怒意，又板着脸。
“阁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白月天的样子？又为什么要带着武装人员闯入灯塔？”
“伪装？”
格雷轻笑一声，拉开一个空椅子坐下。
身体向后靠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白月天，你又从哪里知道白月天这个名字呢？”
他的目光扫过大厅里的所有人，最后停在查尔斯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压迫感。
“我是格雷，灯塔的第一代城主。当年我离开，后面因为某些人觊觎权力，用卑劣的手段篡夺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
“第一代城主？”
镜南和森格同时惊呼出声。
想起来了，森格什么都想起来了。
难怪看乐园庇护所的使者那么眼熟，原来！
我靠，第一个进来的不是格雷，那难道是谁？（森格不知道白月天的身份）
格雷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说道。
“那年我在地面找到了海拉帝国的隐藏基地，掌握了远超灯塔的技术。”
“我回来，不是为了叙旧，也不是为了帮你们解决什么噬极兽危机。”
他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头饿虎。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灯塔的城主之位。”
“你做梦！”
查尔斯猛地拍案而起，手指向门口。
“森格，把这个疯子给我抓起来！”
森格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行动。
他知道格雷带的半机械士兵有多强大，仅凭灯塔的城防军根本不是对手。
而且格雷说的是真是假还未可知，贸然动手只会激化矛盾。
格雷看着查尔斯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查尔斯，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摩根用阴谋诡计和杀戮坐上城主之位，你继承的不过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子。”
“现在灯塔停在这，没有我的技术，所有人都得死。”
他站起身，走上台阶，一步步走向查尔斯。
“识相的话，就主动把城主之位让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毕竟，你也算我的外孙。”
tmd又说外孙！
劳资知道自己是白家的人了，不用在给增强记忆了。
查尔斯没有起身，只是僵在原地。
脸色比刚才解析腥红素时还要惨白。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攥紧，指节泛白却毫无力道。
曾几何时，他坚信握着重力体编队、热武器库和导弹发射井的控制权。
灯塔就是人类最后的铁壁，就算地面噬极兽潮再汹涌，也能凭火力硬扛。
可从乐园庇护所王霸天的强大，到眼前格雷带来的半机械士兵和远超灯塔的飞行载具，他才惊觉自己活在井底。
那些被他视为底牌的装备，在真正的强者面前竟如此可笑。
灯塔根本不是什么最强堡垒，只是苟延残喘的弱者。
格雷步步紧逼的姿态，那眼底藏着的算计与威胁。
像极了他当年构陷马克、夺取城主之位时的模样。
这种政客的狠辣，他再熟悉不过，格雷绝不会留一个潜在的威胁。
自己若不妥协，恐怕连被远行的资格都没有。
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愈发清晰。
唯有投靠白月天那边，连人带灯塔加入乐园庇护所，才是唯一的生路。
毕竟乐园庇护所的领袖王霸天，早已是地面上传颂的神话。
一人独守断龙关、硬抗数万泛生型噬极兽的战绩。
比灯塔所有重力体加起来都更有说服力。
王霸天：啊对对对。
就在他心绪翻涌时，休息室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刀划破死寂。
“格雷，五十多年了，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休息室门口，白月天缓步走出。
当格雷看清白月天的脸，浑身的压迫感瞬间凝固。
随即化为滔天怒火，瞳孔里的震惊变成了凶戾。
“白月天！你居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