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区雪山之巅的明悟,让叶江确定了方向。第一世的积淀已足够深厚,如同满盈的杯盏,需倾覆方能容纳新知。涅盘,迫在眉睫。但如何涅盘,在何处涅盘,却需精心谋划,既要符合红尘炼心的本质,又要避开潜在的风险。
他并未选择人迹罕至的秘境,反而将目光投向了红尘气息最为浓郁、因果交织最为复杂之地——北原。此地自古以来便是苦寒战乱之地,民风彪悍,近代以来虽归平静,但历史的厚重与个体的挣扎在此地尤为凸显。更重要的是,此地靠近传说中的紫山,亦即无始大帝的道场,气息混沌,可干扰天机,是施行瞒天过海之计的绝佳所在。
叶江化身一名游方郎中,背着药箱,徒步行走在北原的风雪与荒原之中。他不再动用任何神通法力,完全以凡人之躯,体验着严寒、饥饿、疲惫。他救治沿途遇到的牧民与病人,不分贵贱,只凭本心。他聆听他们的悲欢离合,感受他们在严酷自然与命运下的坚韧与无奈。
这种彻底的融入,让他对“生”的渴望,“老”的无奈,“病”的痛苦,“死”的沉寂,有了远比高高在上时更为深刻和真切的体会。轮回的真意,不再是冰冷的法则条文,而是化作了有血有肉的生命脉动。他的气息愈发朴实,眼神却愈发深邃,第一世道果的光芒内敛到极致,仿佛一块历经河水冲刷亿万年的璞玉,只待最后一道工序,便可焕发新生。
与此同时,他暗中以神念勘查紫山外围。无始大帝的阵纹虽已残破,但余威犹在,道则混乱,确实能有效遮蔽天机。他选定了一处靠近紫山、地脉相对平稳却又人烟稀少的山谷,开始悄无声息地布置。
他并未刻画惊天动地的法阵,那反而容易引来注意。他只是引动地底微弱的龙气,结合山谷天然的地势,以及自身对轮回法则的理解,布下了一个极其精妙的“轮回假死之局”。此局一旦发动,会模拟出修士坐化时道解归天、精气神反哺天地的完整过程,甚至连天地大道都会产生相应的反馈,几乎可以假乱真。而他的真灵与核心本源,将在此局掩护下,遁入由绿铜块之力构筑的一个微小“太初茧”中,完成涅盘重生。
布置持续了数年。期间,他感应到叶凡的气息终于再次出现在地球上,降落在泰山附近,同行的还有几位同学以及……一股纯净的妖气,想必是他在星空古路结识的伙伴。
“回来了么…… timing正好。”叶江微微一笑。叶凡的回归,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必将激起千层浪,吸引走世间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为他悄无声息的涅盘创造了绝佳的环境。
果然,随着叶凡的回归,地球修行界暗流开始涌动。荒古圣体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一些古老的传承开始悄然关注,潜伏的妖族势力亦有所动作。叶凡在都市中适应、修行,不可避免地卷入一些风波,虽略显稚嫩,却已显露出未来天帝的峥嵘。
叶江不再关注叶凡的具体经历,他相信叶凡能处理好这些初期的挑战。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自身的涅盘之上。
这一日,北原风雪大作,天地一片苍茫。叶江化身的老郎中,迎着风雪,一步步走入他早已选定的那座无名山谷。谷中寂静,唯有风声呜咽。
他走到山谷中央,盘膝坐下,取出药箱中的银针,并非治病,而是依照某种玄奥的轨迹,刺入自己周身大穴。每一针刺下,他体内的生机便收敛一分,气息便衰弱一线。这不是自残,而是以一种近乎道境的方式,主动引导自身走向“寂灭”。
风雪愈发猛烈,淹没了他的身影。他的心跳渐渐缓慢,最终停止。呼吸断绝,体温消散。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枯木。山谷上空,隐隐有大道涟漪荡漾,仿佛在哀悼一位强者的逝去,又似在接纳其反哺的精气。整个“坐化”过程,完美无瑕,符合天地法则。
然而,就在这具肉身彻底失去所有生机表征的刹那,一点微不可查的混沌之光,自其眉心遁出,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山谷地底深处,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太初茧”中。茧壳由绿铜块的本源之气交织而成,隔绝一切探查,缓缓汲取着地脉龙气与天地精粹,孕育着新生。
山谷外,风雪依旧,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与此同时,远在燕京的叶凡,正与好友庞博商议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挑战,忽然心有所感,一阵莫名的悸动与淡淡的悲意涌上心头,却又不知缘由何在。他只当是最近压力过大,并未深究。
而荒古禁地深处,那沉眠的意志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但随即又归于沉寂,蜕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容分心。
叶江的第一世,就此于北原风雪中“落幕”。一场瞒过天地、瞒过众生的涅盘,悄然开始。当他破茧重出的那一日,将是他的第二世,也将是真正搅动风云之时。
地球的黄金大世,随着叶凡的归来与叶江的涅盘,正式拉开了波澜壮阔的帷幕。古老的体质开始觉醒,尘封的传承陆续现世,暗处的敌人也开始露出獠牙。而两位未来的红尘仙,一位在明处征战成长,一位在暗处涅盘积淀,他们的道路,注定将交织在一起,共同面对那席卷万古的黑暗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