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堪称“家徒四壁”的客房，沈梨反锁了门。楼下客厅的死寂和混乱似乎还能透过地板隐隐传来，但她毫不在意。
“Sb，”她径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京市璀璨却冰冷的夜景，“刚才扫描冷家联络方式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规律或者偏好？”
【宿主好细心！ 本系统刚才顺便做了个大数据分析！】
【冷家对外公开的这个联络端口，更像是信息筛选中心。接通率最高的时段是晚上9点到11点，对接人声音经过处理，无法分辨性别，语气绝对公事公办，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效率极高，平均通话时长不超过1分30秒。最讨厌废话和套近乎！】
晚上9点到11点？现在是晚上8点50分。
效率极高，讨厌废话？
正合她意。
沈梨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
经历了上一个世界的洗礼，她更习惯于运用智慧和资源去布局。
“Sb，给我接通冷家对外联络方式的电话。准备变声器，成熟、冷静、略带一丝上位者慵懒感的女性声线。模拟一个背景音……嗯，就高端酒店套房深夜的那种极度安静、偶尔有远处城市模糊白噪音的环境。”
【好嘞！这就为宿主服务！(?????)? ?? 电话模拟中……！宿主，我们现在就去碰瓷反派吗？好刺激！】
沈梨勾唇：“不，是去谈一笔……‘生意’。”
【变声器加载完毕！(??????)?? 环境音模拟启动！宿主，需要给您p个虚拟背景图增强代入感吗？本系统新下载了‘奢华总统套房’壁纸包！】
“……不用。”沈梨无语，“保持通讯线路清晰稳定，屏蔽任何可能的追踪和录音。积分够扣吧？”
【放心啦宿主！咱们现在是有钱统！点积分呢！这点小服务，毛毛雨啦！一切准备就绪！】
墙上的复古挂钟指针缓缓走向9点整。
沈梨拿起那个旧手机，按照系统提供的、隐藏在层层企业信息背后的那个直接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
一个经过精密电子处理、完全听不出性别和年龄特征的声音传来，冰冷、平滑，没有一丝波动：“你好，请讲。”
没有问候语，没有自报家门，直接切入主题，符合冷家一贯的神秘高效作风。
沈梨调整了一下呼吸，变声器将她原本清冷的声线渲染得更加低沉、富有磁性，还带着一丝仿佛刚结束一场漫长会议般的淡淡疲惫：
“晚上好。冒昧打扰。我有一笔交易，认为冷先生或许会感兴趣。”
她开门见山，同样没有任何寒暄，甚至直接点明了要找的是背后的“冷先生”。
对面沉默了一秒钟。显然，这种直接跳过所有流程、精准指向最终目标的来电，并不多见。
“请阐述交易内容。”电子音毫无变化，但沈梨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似乎集中了一些。
“我知道，冷家旗下‘幻影’基金会，三天前通过特殊渠道，预定了法国设计师Julien Leclair的‘星空之泪’系列高定礼服，编号Lt-007，预计明日晚间抵京。”沈梨语速平稳，吐字清晰，每一个单词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确信。
电话那头是更长久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即使隔着电子处理音，也能感受到那股骤然降临的无形压力。
【警告！警告！检测到通话另一端传来极高优先级的安全警报波动！对方正在全力追踪本通话来源！】系统在脑海里尖叫。
“屏蔽它，加固防火墙。用我上个世界剩下的‘文明火种’溢出的能量做干扰。”沈梨面不改色地在心里下令，声音依旧平稳地对电话那头说，“不必费心追踪，一个寻求合作的伙伴，总该保留一些神秘感，不是吗？这更能证明我的诚意和价值。”
【正在调用‘文明火种’残余能量……干扰成功！对方追踪失败！哇塞宿主你好帅！ヾ(?°?°?)??】
终于，电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那冰冷的语调里似乎掺杂了一丝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审视：“你是谁？如何得知这项未公开的采购信息？”
“我是谁并不重要。”沈梨淡淡回应，“重要的是，我知道冷先生购买这件礼服，并非为了取悦哪位女伴，而是看中了Julien Leclair大师在这件作品上实验性使用的、一种极其特殊的‘记忆金属丝’与‘光导纤维’混纺技术。这项技术，对冷先生目前正在进行的某个……‘小爱好’研究，有着关键的启发意义。我说得对吗？”
死一般的寂静。
沈梨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某个隐藏在深宅大院或者摩天大楼顶层的男人，此刻或许微微眯起了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她给出的信息，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件礼服的价值范畴，直接触及了核心动机。这是系统“高级侦查模式”结合她对剧情的逆向推理和对“反派”行为逻辑的分析，得出的最大胆的猜测！
【宿主！对方情绪波动剧烈！虽然表面监测不到，但内核运算频率飙升了300%！他他他他惊到了！(*???)!!】
良久，那个电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人性化的玩味：“继续。”
有戏！
沈梨心下稍定，语气依旧从容：“我的交易提议是，我可以说服Julien Leclair大师，不仅提供‘星空之泪’的完整设计图和技术参数，还可以提供他关于这种新材料的三份未公开的、失败但极具参考价值的手稿。这些，应该比一件单纯的成品礼服，对冷先生更有价值。”
“条件。”电子音言简意赅。
“条件很简单。”沈梨微微一笑，尽管对方看不见，“那件成品礼服‘星空之泪’，归我。并且，我需要冷家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个‘微不足道’的、合法的商业支持，具体内容届时我会提前告知，绝不会让冷家为难。”
用未来的、不确定的技术资料，换眼前实实在在的、能解她燃眉之急的礼服，外加一个未来的承诺。看似她亏了，但她深知，对于冷家这种体量的存在，那份技术资料和手稿的价值，远超十件“星空之泪”。而那个“商业支持”的承诺，才是她真正埋下的伏笔。
又是一阵沉默。对方似乎在评估。
“你如何证明你能拿到手稿？”电子音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Julien Leclair大师年事已高，且脾气古怪，最讨厌豪门权贵。冷家虽能买到他的衣服，却绝对买不到他的失败手稿，对吧？”沈梨语气笃定，“而我，恰好知道大师年轻时在尼斯欠下的一份人情债，债主如今早已故去，但这份人情，足够换回那三份手稿。如果冷先生同意，24小时内，第一份手稿的扫描件会发到指定的安全邮箱。确认价值后，我们再完成后续交易。”
她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真的是大师确实讨厌权贵且脾气坏，假的是人情债的部分。但她拥有“大师级演技”和系统辅助的情绪渲染，让她的谎言听起来无懈可击。
电话那头传来极轻的、似乎是手指敲击木质桌面的声音。
嗒。嗒。嗒。
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尖上。
终于，敲击声停止。
“可以。”电子音恢复了绝对的冰冷，“24小时。邮箱地址我会发送至这个号码。如果扫描件无误，‘星空之泪’会送到你指定的地点。至于那个‘支持’，视情况而定。”
“合作愉快，冷先生。”沈梨语气轻快了一些。
“记住，”电子音最后说道，带上了一丝极其淡漠的警告，“不要试图玩弄你的小聪明。冷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通话戛然而止，只剩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