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喧嚣稍歇。
凌哲一行人离开“案发现场”,朝道长说的那个烤肉摊子走去。泥泞的路上,凌哲脑子里忽然闪过刚才的画面——
道长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自称“贫僧”……
他忍不住,凑到道长旁边,压低声音问:
“道长,刚才……”
“您怎么说自己是‘贫僧’?”
“还‘阿弥陀佛’?”
“咱们不是道士吗?”
道长正背着手,迈着四方步,闻言,斜眼瞥了凌哲一下。那眼神,像看傻子。
他撇撇嘴,语气嫌弃:
“凌小子,你是不是傻?”
“那个黑齿,只叫我们把人‘撂倒’。”
“撂倒之后呢?”
“是杀是剐?是囚是放?”
“他知道吗?我们在乎吗?”
道长顿了顿,小眼睛里闪着老狐狸般的光:“用‘贫僧’的名义动手,万一以后有人找后账……他们找谁去?找和尚去啊!关我们道士什么事?这叫——专业甩锅,懂吗?”
位面直播间:
《道长の不粘锅哲学》
《佛道两开花》
《技能:祸水西引(宗教版)》
凌哲:“……”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职场画面——
项目出事,同事互甩锅。
领导问责,下属踢皮球。
甲方刁难,乙方装糊涂。
原来……甩锅这门手艺,古今通用,甚至……道长已经修炼到“跨宗教甩锅”的境界了?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心里话:
“道长……”
“您这‘不粘锅’属性……是在哪儿进修的?某电视……咳,某处仙山福地学的?”这简直是甩锅界的鼻祖啊!”
道长哼了一声,得意地捋了捋胡子:
“无师自通,天赋异禀。”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刘邦,眼睛亮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拍到旁边樊哙):
“对呀!”
“我以前……还是太实诚了!”
他凑过来,一脸“学到了”的兴奋:
“以前在沛县,我跟人打架、赌钱、赊账……”
“被抓住了,我都老老实实报我刘季的大名!”
“顶多扯个谎,说我是隔壁村的!”
他懊恼地摇头:
“现在看来……”
“格局小了!”
刘邦看着道长,眼神充满崇拜:
“应该学道长!”
“打完人就说‘我是张良派的’!”
“赌输了就说‘钱是萧何借我的’!”
“赊了账就跑,留名‘曹参’!”
他越说越兴奋:
“这样,仇家找上门,也找不到我头上!”
“妙啊!”
位面直播间:
《刘邦: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沛县诈骗术升级指南》
《萧何\/曹参\/张良:?》
道长听着刘邦的“领悟”,脚步顿了顿。
他转过头,看着刘邦和凌哲那两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凌哲:我没有!)。
沉默了三秒。
然后,他忽然挺直腰板(虽然还是不太直),抬起手,捋着胡须,摆出一副世外高人、语重心长的姿态。开口,声音变得悠远而……胡说八道:
“尔等,须知。”
“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
“今日之锅,未必是锅,或是机缘。”
“甩与不甩,存乎一心。”
“甩得好,是智慧;甩不好,是业障。”
“需知,锅从天上来,亦可还于天去。”
“借他人之名行事,非为嫁祸,实为……分担因果,普度众生。”
他顿了顿,眼睛半闭,仿佛在传达天道至理:
“此乃……”
“‘锅’法自然,‘甩’由心生。”
刘邦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没完全听懂,但觉得……好有道理!
他喃喃重复:“锅法自然……甩由心生……”“高!实在是高!”
凌哲嘴角抽搐。这都什么跟什么?把甩锅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充满哲学思辨……
道长您这口才,不去搞传销……不对,不去开宗立派真是屈才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扶苏。
只见扶苏公子,此刻正瞪大了那双清澈(偶尔被污染)的眼睛。
嘴巴微张,一脸震撼。
显然,道长这番“锅论”,对他造成了巨大的认知冲击。
原来……
世事还能这么理解?
行事还能这么……灵活?
扶苏脑子里,那些“君子坦荡荡”、“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儒家训诫,正在和道长这套“实用主义甩锅大法”激烈碰撞。
最后,他喉结动了动,低声说了句:
“学到了……”
语气复杂,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又像是三观在重组。
位面直播间:
《扶苏:知识+1,节操-1》
《儒家思想遭受未知攻击》
《公子の堕落进度:70%》
就在这时。
他们走到了那个烤肉摊前。
摊子很简陋,一个土灶,几根铁钎,架子上挂着几块正在烤的、颜色深红、滋滋冒油的肉。
烟熏火燎中,摊主是个干瘦的百越老头,正埋头翻烤。
道长抽了抽鼻子,凑近些,眯眼仔细看那肉块。
看了几秒。
他脸色忽然变得有点古怪。
指了指其中一块:
“老板,这肉……”
“是穿山甲?”
百越老头抬头,咧开缺牙的嘴,用生硬的秦语夹杂土话:
“客官好眼力!”
“新鲜打的!山里头刚逮的!”
“烤着吃,香!补!”
道长却没接话,反而蹲下身,拿起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灶台旁堆着的、还没处理的“食材”。
那堆东西里,除了疑似穿山甲的鳞甲残片,还有些……
奇怪的骨片。
染血的、带着奇异花纹的碎布条。
甚至……
半截刻着陌生符号的金属饰物。
道长的手,停在半空。
他回头,看向凌哲。
小眼睛里,没了之前的戏谑和胡说八道。
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
“凌小子。”
“你看这布条的花纹……”
“像不像……”
“我们白天在边界发现的,‘非秦制’箭簇附近,那些碎布上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