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关门的巨响让棠朝雨浑身一颤，那声撞击直接敲在了她的心上，撞的她心口发疼。
她回过头看着那扇门，冰冷的紧闭着，门内似有跌落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明明下午还好好的，甚至亲密到那种程度，突然间就成了这样…
她不该冲动打他，可是当他用那样轻蔑的语气说出那种话时，她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等反应过来时，巴掌已经挥了出去。
关门的巨响震得靳墨心脏发麻，他感到呼吸困难，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跌落在地板上。
因为她的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
一种叫做恐慌的情绪，似一把冰锥刺入心脏。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那似有若无的，只存在于她身上气息。
他闭上眼，噩梦中的场景突然在脑海里回旋，思绪不受控制地翻滚，猛地将他拽入深埋的记忆泥沼。
阴冷的房间，女人抱着他不断地的自责着，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满是痛苦。
“墨墨，不怪你，都是妈妈的错！”“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一定会好起来的。”
没有女人在场的时候，男人的眼神和声音都如同遥远的寒星，“做让她开心的事情，否则，我会杀了你。”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在意自己的妻子，哪怕眼前是他的亲生儿子。
“…是。”
他的刻意讨好，全部被女人看穿，她永远都是温柔地，“别太着急，妈妈会陪你。”
那些他以为早已遗忘的，此刻清晰地重现在脑海。母亲那么爱惜他，他也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可当她离开以后，他又再次筑起了高墙，任由冷漠和疏离将自己包裹。
直到遇到她。
那一巴掌，是他活该。
时间的每一秒流逝都像是在凌迟，恐慌如淹没理智。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不再是冰冷的寒意，悔恨汹涌的要将他淹没。
梨梨……
不要离开我。
他猛地转身，一把拉开门——
看手机的人抬起头淡淡地看向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会开门。
“比我预料的晚了两分钟，再慢一分钟我真的走了。”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他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着，剧烈的冲击，令他几近眩晕，整个人倒在她的肩上。
“你很重。”
“梨梨。” 他的声音嘶哑到不像自己的，“不要离开我。”
“离开你会怎样？”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门再次锁上。
只不过这次，棠朝雨人在屋内。
她是被靳墨一把扯进来的。
她抵着门板，对上靳墨危险的眼神。
“我不会再给你开门，永远把你关在这里。”
棠朝雨被这语气吓得身体微微一抖，察觉到抱着她的人似乎也在颤抖，危险的背后恐怕是脆弱不堪。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不离开你。”
“为什么没走？”
“因为我男朋友是个笨蛋，我怕他一个人躲起来哭。”
注意到肩头渐渐湿润，棠朝雨不禁好笑，“怎么真哭了…真的笨死了…”
他的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她快要撑不住他的重量，“靳墨，你重死了。”
肩上的重量减弱，靳墨红着眼眶看着她，那模样能称得上楚楚可怜了。
“不哭了。”她伸手小心地抹去他的泪水。
“以后有话好好说，不准再对我凶。”
“还有，不许再说那些可怕的话！真的把我吓跑了，你去哪里再找这么好的女朋友啊。”
他的某些话，让她觉得那本《犯罪心理学》真的可以考虑好好读一下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惆怅着：“怎么每次都是我在哄你啊！明明我是女孩子，而且我也在难过……”
并不是觉得被哄是女孩子的特权，只是觉得她跟靳墨，某些时候好像地位倒置了。
“吵架归吵架，我不应该动手打你。”
“那一巴掌...”他哽咽开口，声音低哑，“我活该。”
棠朝雨仰头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只是...”靳墨深吸一口气，手掌紧紧捏着她的肩头，“害怕。”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融化了棠朝雨心中的大半委屈，“看那些书，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是我考虑的不够全面。你也要冷静一点想，如果我真的介意，我怎么会来陪你？”
“如果你是在意那个……”说到这里，她面上一红，“我们还不能那样……”
靳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地审视着，仿佛在判断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那些书……”他沉吟片刻，最终说道：“《犯罪心理学》说不定真能用上，我对你……确实有很多不可控的想法…”
棠朝雨思索着他的话，关于那些可怕的想法，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你不会伤害我，对吧？”棠朝雨坚定地说。
“我…不会。”
“你怎么还犹豫啊！”她鼓起勇气，伸手轻轻碰了碰刚才被她打过的脸颊：“还疼吗？”
靳墨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不疼。”
“对不起，梨梨。我也不该说那种话。”
他握着她的手，移动到左心房的位置。掌心下，他的心跳强而有力，传递到她的手心。
“不要乱想。我想要去看那些书，并不是为了你研究你正不正常，更不会因为看几页书就下定义离开你。我想的全是怎么更好地陪着你，直到有一天，你不会再这么没有安全感……”
靳墨凝视着她，眼底阴霾彻底散去，眼眶红了又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梨梨。”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鼻音。
“我在。”棠朝雨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
室内静寂到，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靳墨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处于黑暗之中，任谁都会向往光明，可那光明有时候会太耀眼，热烈到灼伤。
而棠朝雨是一束照进他冰冷世界的光，温暖，却并不灼人。
如果让他找一个词来形容，恐怕会是‘强大’。
比起他，她是更强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