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朝雨拿着钥匙拧开门锁。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屋内窗帘紧闭，空气凝滞，弥漫着令人厌恶的烟草味。
她捂着鼻子开了灯，先去把窗打开通风，才去看床上躺的人。
靳墨躺在床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没想到有人会拿钥匙进来，杨叔杨婶不会这么没有分寸。
他微微皱眉，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看到棠朝雨穿着校服站在不远处，应该是一放学就赶来的。
棠朝雨看他床头放着的药根本就没有动，杯子里的水早就变得冰冷，烟灰缸里却满是烟蒂。
靳墨想开口，喉咙像是被砂砾摩擦过，发出沙哑地咳嗽声。
咳了一会儿，他疲惫地闭上眼，懒得再说话。
房间里的人轻手轻脚地活动着，捏着鼻子倒了烟灰。
纤白的手抚上他的额头。
他想挣开，却没有丝毫力气。
“好烫。”她自言自语着，随后拿出电子体温计，给他测了温度，“39度了，温度有点高…”
“棠小姐，粥好了。”杨婶在门边唤道。
棠朝雨连忙去门口接过，坐在床边一点点吹凉喂他。
她的动作看似轻柔，语气却强硬的可怕，“喝一口。”
因为高烧，平日里冷硬的人无法防备，被她按着喂了一碗粥。
她又去接了杯温水，拿起床头的药，看了看医生写的留言，取出两片，“吃药。”
看靳墨乖乖吃了药，她露出笑容，又去拧了条毛巾贴在他额头上，指尖再次触碰到他的皮肤，烫的吓人。
她的指尖，是滚烫之中的唯一一丝清凉。
“今晚不退烧的话，我要送你去医院了！”她语气带着点嗔怪。
“一定是因为淋了雨。”
“那天晚上你肯好好打伞就不会生病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没有打伞。”
“不吃药不行的。”
“你怎么还抽烟啊？这样不好。”
“靳墨，我看到你赔给我的伞了，颜色很有春天的感觉。”
“可是我还是更喜欢原来那把伞。”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一直说着话。
“很吵。”靳墨喉咙干裂，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还有一包冲剂，放凉了喝。”她拿走了他额头的毛巾，去重新拧过贴上。
等到冲剂放温，棠朝雨光闻着那味道就知道苦到不行，她刚递到靳墨面前，察觉到对方眉头紧皱，显然也闻到了药味。
她轻声哄着：“良药苦口，来，一口气喝光就不会太苦。”
靳墨很配合，一饮而尽。
她看到他桌子上又放了很多巧克力，拿出一颗白巧克力，塞进他嘴里，“白巧会更甜一点，这样药就不苦了。”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时间还早。
“要喝水的话喊我。”
棠朝雨翻开书包，拿出几张卷子，打算趴在书桌上做题。
她注意到书架上有几本书，随手抽出来一本，封面上写着《高分子化学》，她翻开看了几眼，里面苍劲的字体做着标注，只勉勉强强看懂了几个公式，显然不是她这个阶段能看懂的书。
想想靳墨的日常表现，这书大概是周爷爷摆进来当装饰的。
她做了半张卷子，抬头看靳墨的情况。
他整个人陷在床褥间，因为吃了药不停发汗，额发全被汗湿，全都贴在他的脸上，清冷中透出妖艳感。
他呼吸粗重，显然还是很不舒服。
棠朝雨又喂他喝了杯水，刚准备起身，手腕被一把攥住。
“哪里不舒服吗？”她紧张地看向靳墨，他的眼睛因为发烧泛着微红，带着些朦胧的雾气，却足以令她心跳骤停。
他稍一用力，棠朝雨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跌进床铺，手里的杯子滑落在地毯上。
“靳墨！”她惊叫一声，慌忙地想要起身。
另一手按住她的腰，直接把她带进了怀里。
棠朝雨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灼热的皮肤烫的她头脑发昏，失去了挣脱的力气。
滚烫的气息从她头顶飘来，拂过她的耳畔。
棠朝雨身体僵硬，那骤停的心跳在此刻激烈的快要跳出胸膛。
“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想问什么，此刻也无法思考，只能静静趴在他怀里。
接着，靳墨的手滑动了几下，她吓得挣扎起来，“你干嘛？”
“女神，你的身体果然软乎乎的，特别是这里。”他学着王浩的口吻，滚烫的气息直接扑在她的脸上。
棠朝雨整个人僵住，用力推开他坐起身，脱离了他的怀抱，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她的衬衫被他的汗水沾湿了不少。
她像是见鬼了一样逃离了周家。
靳墨眯着眼看着天花板。
被讨厌了呢。
以后会清净了吧。
她应该不会再来。
谁知第二天下午，她又来了，警惕心十足，站在离他八百里远的安全距离，看着他把药吃完才离开，还顺走了他的烟和打火机，美其名曰：为了他早日康复。
第三天，他的烧彻底退去，只是还有一点感冒。她被他吐出的烟雾呛得咳嗽着走了，这次没能成功顺走他的烟。
第四天，他恢复良好，棠朝雨没有再来。
*
那天落荒而逃以后，到了学校棠朝雨就差没抱着叶栩痛哭流涕，她吸了吸鼻子，“栩栩，靳墨跟别的男生没什么两样，很肤浅！”
“他欺负你了？”
“庆典那天晚上，我跟他一起看完表演出去，突然就想跟他表白。后来下雨，他弄坏了我最喜欢那把伞…”棠朝雨委屈地从晚上开始，讲到了靳墨发烧之后。
“什么！他竟然敢占你便宜！我打死他！”叶栩撸起袖子就要去打人。
“算了，他都不来学校了。”
“还好你没说出口…”叶栩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认识这么多年，棠朝雨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男生哭。她摸摸棠朝雨的头，安抚道：“乖梨宝，咱不喜欢他了。”
“可是我…”
“别可是！男人都一样，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玩意，肤浅的很，都只会看脸看身材！他无非就是比别人长的好看点，对你又不好！”叶栩拍着她的肩膀，“我那个艺考班里有个钢琴王子，琴弹的好，人也温柔，等我回家拿到手机，把微信推给你！”
棠朝雨抹去眼角的泪，恢复如常，“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想让我讨厌他。”
叶栩怔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也发烧了！？”
“我真的能感觉到。”
叶栩彻底没话讲了，恋爱脑害死人！
“梨宝，姐妹一场，别逼我…”
‘扇你’两个字到了嘴边，叶栩叹了口气，没舍得继续说。
棠朝雨红着眼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哪里还说的出重话，“你要是真喜欢的话，那还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