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靳墨的问题，令棠朝雨感到诧异，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很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
“有去看过医生吗？”
“算有吧。”以前跟连晟在一起的时候，被硬拉着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可是每次的感受都很痛苦，她觉得自己的意识成了一缕烟，周遭一片白茫茫找不到出口，总是被彻骨的寒冷惊醒，然后是灵魂被撕裂般的头痛。
这件事对她来说，像是无法填补的空洞般痛苦。
她不想在靳墨描述这些痛苦的经历，好不容易摆正了心态跟他相处，她怕再次换来冷嘲热讽。
“在想什么？”靳墨看着她，淡淡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爸爸生病，压力太大了…我是不是影响到你睡觉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着。
“你的睡相是不太好。”靳墨点评着她那冻死鬼一样的睡姿。
棠朝雨面上一窘，“打扰到你的话，我可以睡别的房间…”
“没必要。”
“那你可以帮我开些安眠药吗？或许会睡得沉一点…”
“你觉得安眠药会有用？”如果有用的话，他不会整晚、整晚地失眠，哪怕是最新研发的速效药都没有用。
“我没试过。”她从来没想过借助药物，棠朝雨觉得自己只是睡不好，倒还没有到睡不着的程度。提议要吃药，只是打扰到他，会惹他不高兴。
“棠朝雨，我身边很难睡着吗？”
“不是…”
“那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
他语气很轻，棠朝雨在心底疑惑，他要跟她计较什么？想问，却又不敢求证。
“睡吧。”
最近不用挂心着去医院，靳墨也大发慈悲把手机还给了她，每天都可以跟家人朋友联系，除了不能出门，其实也没太大影响。
棠朝雨想如果自己算是被囚禁的金丝雀，那也是个心态超级好的那只，从高中到大学，她忙了这么多年，现在就当是做是放假好了。
只要温驯地服从他要求的一切，她的日子真的称不上难过。
靳墨偶尔会拉着她聊天，可是没聊几句，天就被聊死。
棠朝雨觉得自己可能也有这方面天赋…她根本接不住他的话，总感觉两人聊不到一个频道去。
他说：别总装傻。
她说：对不起，我没听懂。
除了在床上，别的交流方式在他们之间似乎都有一道墙壁。
棠朝雨觉得自己已经够乖了，他要怎么样她都乖乖配合，可又总能感觉到他不甚满意。
据说乖巧听话的女人，会被男人很快厌倦，她只等着靳墨早点倦了，好让她完成任务重获自由。
靳墨看穿了她的心思，有次结束以后，抱着她在她耳边说：“别想我会放过你！”
棠朝雨只敢在心里默默翻白眼，也不知道这大教授从哪里学的这些话，天天在那宣讲这种占有欲极强的霸总语录，她只当这是他的调情癖好。
一连几天靳墨回家都很晚，棠朝雨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并不会多嘴去问，她每天只需要乖乖等他回来就好。
可今晚不一样，明天就是叶栩表演的日子，她每次想跟靳墨说这件事，话都没说完就开始做些有的没的，等她脑子完全清醒过来，他也去上班了，让她根本没机会说。
“你回来了。”
“嗯。”靳墨似乎愣了一秒钟，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去睡觉了。
棠朝雨把手里的票递过去，“明天晚上七点半，我朋友的芭蕾舞剧，我可以去看吗？”
“她第一次当主演，我不想错过。”她补充道。
不等靳墨开口，她又开始保证：“结束后我立刻就回来。”
“可以吗？”
靳墨接过票，看了一眼，“是叶栩吗？”
“嗯。”棠朝雨悄悄观察着他的神情，试探道：“她给了我三张票…你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去…”为了让靳墨能同意，她不惜主动邀约。
靳墨没有开口，棠朝雨只能硬着头皮等答案，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才淡淡开口，语调里依旧听不出情绪来，“我很忙。”
意思是不同吗？棠朝雨垂下眼睫，眼底难掩失望，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要转身回卧室。
靳墨一把拉住她，棠朝雨被迫停住，却犯了倔，不愿意回头。
“棠朝雨，脾气见长。”靳墨的声音在她身后，像淬了冰一样向她袭来。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他的手带着凉意，铁钳一样牢固，不容挣脱。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会准时回来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委屈，“可以吗？”
靳墨将她往后轻轻一带，掐着她的腰，迫使她转过身来面对他。
“你这楚楚可怜的人设，到底还要演多久啊？”
这话听起来冰冷刻薄，棠朝雨想反驳，却又懒得多说，反正在靳墨眼里，她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装可怜博同情。
“叶栩对你很重要？为了看她演出，甚至不惜邀请我一起去？”靳墨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不怕被她知道我们的关系？要是她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棠朝雨咬住下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也不愿再回答这些刺痛她的问题。
忽然脚下一轻，她倏然抬头，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眸。
靳墨打横抱起她，似笑非笑，“想去的话，看你表现。”
棠朝雨看着眼前这张冷峻的脸，心更是在冰水之中不断下沉，她还妄想着一切是可以商量的，可事实上是，她只能靠讨好他去争取机会。
本以为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多少有那么一丁点的情愫在…
她低下头，掩饰着眼底复杂的情绪，麻木地抱住他…
直到天光泛白，她已经筋疲力尽到快要昏睡过去，才得到他的准许。
“我送你去。演出结束，我会去接你。”
“万一我太忙，会安排人去接你，在那里乖乖等着。”
“嗯。”她应了一声，才安心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