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盯着手机屏幕,陆景深发来的那行字像是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晨雾。
她没回复,指尖迅速划开新闻客户端。
头条位置赫然挂着几个大字:《某非法社会组织涉嫌煽动滋事,已被立案调查》。
虽然没点名,但评论区里那一水儿的“带节奏”、“仇富”、“破坏稳定”,显然是有人买了最高规格的水军套餐。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红色的警告框一个接一个弹出:
【提示:舆论围剿已启动。】
【对方策略:污名化。
核心逻辑:将“维权”定义为“闹事”,将“互助”定义为“非法集结”。】
【当前信任度流失速度:每小时4%。】
林夏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副驾座上,一脚油门轰向了与公司截然相反的方向——那个隐藏在城中村里的备用据点。
“想玩焦土战术?那就看看谁的土先焦。”
到了据点,阿哲、顾沉舟、李曼和陈导已经全员到齐。
那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烟雾缭绕,所有的电脑屏幕都亮着幽幽的蓝光。
“老大,这次来真的。”阿哲嘴里的棒棒糖早咬碎了,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起,“刚才又有三个营销号发文,全是‘内部人士爆料’,说咱们借着帮人维权的名义敛财,甚至还要说咱们跟境外势力有勾结。这帽子扣得,我这脖子都快压断了。”
“别管那些脏水,让他们泼。”林夏把包往桌上一扔,声音冷静得可怕,“泼得越脏,洗干净的时候才越显眼。现在,按咱们的节奏来。”
她转头看向顾沉舟:“那个‘白皮书’的论证会,怎么样?”
顾沉舟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一丝冷光:“不出所料。我把基于租房违约、医保断缴这些真实数据的交叉比对模型一拿出来,那帮专家的脸都绿了。主持人当场就叫停,说要进行‘合规审查’。不过,我已经把模型的核心算法留了个后门,只要他们敢用那个所谓的‘优化版’,我就能随时让原本的数据跳出来。”
“很好。”林夏点头,目光转向李曼,“静坐那边呢?”
李曼深吸一口气:“安排好了。十七个案子,全是超期未判的。家属们很配合,不吵不闹,就坐在立案庭门口,人手一张A4纸,上面只有一局话:‘我在等一个说法’。今天上午九点准时开始。刚才监察系统已经报警了,五个区的立案庭接待量异常,估计上面已经坐不住了。”
“这就是我们要的效果。”林夏走到白板前,拿起红色马克笔,在“情绪疏导”四个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他们想搞‘情绪疏导标准化’,想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温顺的数据。那我们就告诉他们,愤怒是无法标准化的,绝望也是。”
“阿哲,你的那三篇文章发出去了吗?”
“早发了!”阿哲嘿嘿一笑,我注册了三个马甲:基层公务员、社区干事、心理咨询外包工。
文章标题我都起好了——《我们如何把崩溃包装成治愈》、《指标压力下的倾听表演》、《那些被删掉的负面反馈》。
内容嘛,全是从他们那个内部培训手册里摘出来的,原汁原味。
现在朋友圈里那些体制内的人都在疯转,据说还有个纪委的号引用了,标题叫‘警惕形式主义新变种’。”
林夏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干得漂亮。内部的裂痕一旦产生,外面的围墙就撑不了多久。”
这时候,陈导默默地把一段视频投到了大屏幕上。
画面有些抖动,是在昨晚那个服务中心对面的写字楼幕墙上拍的。
巨大的投影在夜色中格外刺眼,那是白天会议上那个领导讲话的画面,旁边配上了反击者联盟收集到的真实录音:“领导说模式推广了,我的赔偿呢?”
视频的最后,镜头扫过地面,不知道是谁在角落里用粉笔写下了一行字:“下一个就是你。”
这行字还没被早班的保洁员擦去,像是一句无声的诅咒,刻在这座城市的清晨。
“昨晚投屏之后,有人报了警,但警察来之前我就撤了。”陈导淡淡地说,“不过,这段视频已经被不少路人拍下来传到了网上。系统显示,‘共鸣指数’正在飙升。”
就在这时,林夏的脑海中再次跳出一个提示框,这次不再是红色的警告,而是一行闪烁着金光的文字:
【提示:由于多点触发,单一维度的封锁已失效。】
【对方正在寻求更高层级的行政背书。】
【关键节点预测:未来72小时内,将有一次规模空前的“成果展示”活动企图覆盖现有舆论。】
林夏眯起眼睛,盯着那行提示。
对方急了。
这说明他们的反击打到了痛处。
把“维权”打成“闹事”,把“揭露”打成“谣言”,这是惯用的手段。
但只要真实的痛苦还在,只要那些还没拿到赔偿金、还没找到工作的人还活着,这火就灭不掉。
“李曼,那个被学校取消班主任资格的老师,材料整理好了吗?”林夏问。
“整理好了。《隐形驱逐实录》,每一条‘关心谈话’和岗位调整的时间点都对得上。已经在教育系统的内网论坛匿名发布了,反响很大,一晚上就有六个老师私信我,说遭遇了一模一样的事。”
“好。”林夏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眼中没有一丝疲惫,只有猎人看到猎物落网时的锋利,“既然他们想把我们也变成‘噩梦’,那我们就让这个噩梦做得再久一点。”
她拿起手机,给陆景深回了一条信息:“让他们查。另外,帮我留意一下省里的动向,我有预感,有人想把这出戏唱得更大。”
刚发完消息,系统的界面突然一阵波动,原本杂乱的信息流瞬间清空,只剩下一行不起眼的灰色小字,缓缓浮现在视野中央,带着某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