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一趟长安。”东方淮竹的话令萧毅猛地一惊，眼神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你没事吧？”
“我若有事，你还能在此见到我？”我东方淮竹挑眉反问，“不过，这天下怕是要出大事了。”
“如今这世道，已然够乱了，还能出什么事？”萧毅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他生于乱世，见证过秦皇秦政一统天下，又看到天下分崩离析，征战沙场多年，的确已没有太多事情可以令他感到惊讶。
“秦亥死了。”
短短四个字，当真让萧毅吓了一大跳。
“没开玩笑？”
“这种事哪能开玩笑？”
“你做的？”
“是李玄。”
东方淮竹的话让萧毅再度吃了一惊，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某种不可描述之物一样难看。
“他的脑袋被驴踢还是被门夹了？”如果不是因为李玄是萧毅的朋友，他绝对不会骂的这么文明。
“姬虎燮传信给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火急火燎的从北方大营往长安赶。”东方淮竹长叹一声，颇为无奈的坐了下来。
“秦皇朝虽说已经风雨飘摇，但长安城的底蕴毕竟摆在那里，忠于秦氏皇族的高手更是不计其数，李玄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单枪匹马跑去刺杀皇帝？”萧毅也跟着坐下来，给东方淮竹倒了一杯水。
东方淮竹接过水杯，缓缓道：“这件事还要从琅琊咸阳秦氏说起，这咸阳秦氏应该算是百年前秦氏皇族的一个分支。这咸阳秦家有一个女儿名叫秦婉月，听说国色天香，能歌善舞，更为难得的是她一介女子却也饱读诗书，颇有文采。”
“这么说来，倒是与你颇为相似了。”萧毅点头应道，倒是给东方淮竹打了一个十足的滤镜，毕竟东方淮竹自己清楚，可能除了国色天香与那位秦姑娘差不多之外，其他的没一条对的上。
东方淮竹没理萧毅，继续说道：“李玄云游天下之时路过咸阳，无意中瞧见了这位秦姑娘，匆匆一瞥，却是一眼万年，李玄在咸阳城头抚琴，秦婉月在凤凰台上起舞，一时间变成了咸阳城中的一段佳话，李玄本与秦婉月相约，等到下一次他再来咸阳之时，便向秦家求亲，秦婉月虽未当场应允，可也没有拒绝。”
“倘若当时李玄态度强硬一些，直接将人绑了带走，也许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若说李玄是这样的人，那他就不叫李玄了。”萧毅摇头道，“这叫秦婉月的女子，与李玄刺杀秦亥有关？”
“若是无关，我又何必与你说这么多？”东方淮竹撇了撇嘴，“差不多一年前，秦宫中秋设宴，大聚群臣，原本这种事情与咸阳秦氏没有半点关系，可这秦亥不知怎地心血来潮，翻了族谱，得知秦氏还有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便下旨让咸阳秦氏一家入宫，共赏秦月。”
“这秦婉月的父母得了圣旨，虽不情愿，可还是带着一双儿女去了长安，岂料这一去便去出了麻烦。”东方淮竹将空了的水杯放在边上，又是叹了一口气，“这秦婉月虽美，但秦亥本就是个昏君，后宫佳丽不计其数，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再加上秦婉月与他本就是同族，若真要扒一扒那族谱，秦婉月还得喊她一声叔叔，秦亥断不至于见色起意。”
“可偏偏秦亥身边有一国师，名为许鲅。这许鲅原是一江湖术士，听说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歪门邪道的手段，到确有几分真本事。这许鲅在中秋夜宴之上远远瞧见了秦婉月一面，觉得此女面容非凡，第二天白天特地拜访了秦婉月的父亲，问了生辰八字。”
“这许鲅仔细推算，竟发现此女有母仪天下的命格，连忙将此事禀报给了秦亥。那许鲅替秦亥炼制长生丹，深的秦亥信任，对他的话自是深信不疑。自先秦时的闵后之后，秦朝已有几代君王未曾立过皇后，秦亥自是也不例外。”
“皇后之位虽然尊贵，但对秦亥而言女人不过只是玩物，立不立后并无分别。可今时不同往日，各地义军突起企图推翻秦朝暴政，秦亥早已有了危机之感，如今又听了许鲅之言，不免开始担心起来，倘若秦婉月被哪个起义军首领所得，是不是就意味着江山就要易主？”
听到这里，就连萧毅也不由得一拍大腿，直呼荒唐。
若是娶了一个女子便能够称霸天下，登基称帝，那他们这三年来的征战又算得什么？
“是啊，那秦婉月不过是一个女子，可却让秦亥生出了‘得秦婉月者的天下’的念头，他甚至觉得若是自己娶了秦婉月，那么就可以保证自己的江山稳固，就好似只要立了皇后，像我们这些反对他的义军就会在一夜之间重新臣服一样。”
“当天夜里，封后的圣旨便下到了秦婉月一家所在的驿馆，那秦婉月的父亲顿时感恩戴德，喜笑连连，对他而言，这是重回主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不再去管什么伦理纲常。可那秦婉月却是不愿，她虽是一介女流，在政事上却颇有见地。”
“秦婉月早已预见到了秦王朝的落幕，不愿搭上秦亥这艘虽是会沉的破船，更不想将咸阳秦氏一脉都牵扯进去。怎奈她的父亲已然被权利迷住了眼，而她们一家又已身处长安，便是想逃也是不能。”
“不过，这秦婉月倒是颇有几分手段，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能从长安派人给李玄送去了一封信，而她则一直托病不出，硬生生的拖了半年之久，直到李玄提着长剑，以剑仙之威驾临长安。”
“姬虎燮本以为李玄将秦婉月带出长安便会罢休，谁知李玄倒好，提着剑便去了皇宫，一剑刺穿了秦亥的心脏，我和姬虎燮想拦都没拦住。”
说到这里，东方淮竹的脸上已经满是无奈与忧虑，秦亥的确是一个昏君，他也的确该死，可他不能现在死。秦亥一死，只会让这天下更乱，原本先攻入长安的义军，便会以推翻秦皇朝的功绩成为天下共主，可秦若是先灭，那天下正统的法理便会当然无存，倒是即便萧毅打进天启，而后也还会面临着长达数十年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