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崩塌的瞬间，李冰被一股热浪掀翻在地。她本能地将封印盒护在胸前，手臂擦过碎石，防护服撕裂，皮肤渗出血丝。右肩胛骨像是被烧红的铁钎贯穿，疼得她几乎咬破嘴唇。她没出声，只是死死攥住符文钥匙，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烟尘冲天，废墟上方的空气扭曲着，远处传来接连不断的闷响，像是大地在断裂。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吞天葫在体内沉寂，不再吸收四周逸散的混沌能量，反而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丹田，让她呼吸都变得滞涩。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封印盒。血迹已经浸透外层布套，在盒面晕开一片暗色纹路。那滴血仿佛触发了什么，盒角微微震颤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她来不及细想，猛地抬头。
前方百米处，一栋半塌的厂房中央，空间突然撕裂。一道扭曲的裂缝从地面爬升至空中，边缘泛着紫黑色光晕。裂缝中走出一个人影，浑身焦黑，左臂齐肩断裂，右腿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褐色的湿痕。
是玄铁雄。
他抬起头，脸上血污混着灰烬，可嘴角仍扯出一个笑。他盯着李冰，声音嘶哑却清晰：“你以为……封了这些盒子就完了？它们不是终点，是引子。”
李冰站了起来，脚步不稳，但一步步向前。
“你逃不掉。”她说。
玄铁雄笑了，笑声像是砂纸磨过铁皮。他抬起仅剩的右手，掌心浮起一团旋转的黑雾，雾中隐约有符文闪动。“灵脉节点汇聚日，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守护者怎么变成祭品。”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黑雾拍进地面。裂缝骤然扩张，吞噬了他的身影。下一瞬，裂缝开始收缩，速度快得不容反应。
李冰冲了过去。
她知道追不上，可她还是冲了过去。
距离拉近到三十米时，沈毅从侧方冲出，一把抱住她的腰，硬生生将她拽倒在地。
“够了！”沈毅的声音低得像雷滚过地底，“基地已经炸了，碎片全在你手里，任务完成了。”
李冰挣扎了一下，肩膀剧痛让她动作一滞。她瞪着那道正在闭合的裂缝，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他还能再启动别的节点。”
“那就等他启动。”沈毅没松手，手臂箍得更紧，“但现在你要是跟着跳进去，谁来守下一个节点？谁来启动调和阵？你不是战士，你是灵脉的锚点——活着，比杀了他重要。”
风卷着灰土扑在脸上，李冰喘着气，胸口起伏剧烈。她看着最后一丝裂缝消失，地面恢复平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慢慢停下挣扎。
沈毅这才松开她，退后一步，没再多说，只是伸手递来一支注射剂。她接过，撕开衣袖，扎进手臂。药液推进的瞬间，肩胛骨的刺痛稍稍缓解，但那种被牵引的感觉仍在，像是有根线连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其他人呢？”她问。
“东区两人轻伤，已撤离。控制室那两个……”沈毅顿了顿，“一个断了肋骨，另一个脱臼，但都活着。玄铁雄最后撞开了监控终端，我们没录下他逃走的画面。”
李冰点头，弯腰捡起掉落的能源罐。罐体裂了一道缝，里面的蓝色液体已经蒸发殆尽。她把它塞进战术包，抱紧封印盒，转身朝外围走去。
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他们没再说话，一路穿过倒塌的墙体与断裂的管道。脚下的地面还在轻微震动，像是这座废弃城市的余震还未结束。李冰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异样的能量在缓缓移动，从肩胛滑向脊椎，又沉入丹田。吞天葫依旧沉默，直到她踏上接应平台，才在识海深处轻轻震了一下。
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机舱门打开，沈毅先上去，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正要抬脚，忽然停住。
封印盒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错觉。
她低头，发现盒面那片血迹的边缘，竟浮现出极细的金色纹路，像是被激活的符文，一闪即逝。
她没声张，抱着盒子上了机。
舱门关闭，直升机拉升。下方的城市中心广场彻底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坑洞，边缘还在不断剥落。爆炸冲击波清空了大部分混沌能量，空气中残留的黑雾正被高空风迅速吹散。
沈毅坐在对面，拿出通讯器汇报情况。李冰靠在舱壁上，闭眼调息。符文钥匙贴在掌心，温度微凉。她尝试引导体内能量回流经脉，可刚运行到肩胛处，那股牵引感就猛地增强，逼得她中断运转。
凌云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它醒了……但我们还没输。”
她没回应，只是将封印盒抱得更紧了些。
飞行途中，她取出便携检测仪，扫描盒体。数据显示所有碎片均处于稳定封印状态，无能量泄漏。可当她切换到灵脉共振频谱时，仪器屏幕突然跳动几下，显示出一段异常波形——频率与她自身的灵脉波动高度契合，但节奏略有偏差，像是另一种生命在同步呼吸。
她关掉仪器，塞回包里。
沈毅收起通讯器，看向她：“回去后直接去医疗部，别自己扛。”
她点头。
机舱内安静下来。下方地貌逐渐由荒芜转为林区，再往东就是龙组总部所在的隐蔽基地。任务完成，证据带回，威胁暂时解除。理论上，这该是一次胜利的返程。
可她知道不是。
玄铁雄临走前的话，不是威胁，是预告。他说的“祭品”，不是虚言。而她肩上的痛，盒中的血，吞天葫的异动，都不是巧合。
直升机飞过最后一片山脊时，她忽然睁开眼。
封印盒的底部，有一小块金属贴片原本是平的，此刻竟微微凸起，像是内部结构发生了位移。她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贴片边缘露出一丝极细的缝隙，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她没动它。
只是把盒子放进防震箱，锁好扣具。
螺旋桨的轰鸣填满耳朵，阳光从舷窗斜照进来，落在她未愈的伤口上，烫得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