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葫的金光在前头飘着，像一盏不会熄火的灯。李冰抬脚踩上溶洞地面，脚底刚触到石面，整条腿猛地一沉，像是有座山压了下来。她膝盖微弯，咬牙撑住，手迅速往后一摆，拦在张易遥和白云飞身前。
“别动。”她声音绷得紧，“地上有东西。”
张易遥立刻停步，指尖刚沾地，就觉脉力被往下拽，脸色一白。白云飞横剑抵地，剑尖陷进岩石半寸，才勉强稳住身形。
“十倍重力。”他低声道，额角青筋跳了一下，“不是幻术，是实打实的压。”
李冰没答，只觉腰间葫芦震得厉害，金光扫过地面符文，那些刻痕正一格格泛起土黄的光，像是活过来的根脉。她闭眼，凌云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这是土元素试炼，考的是你能不能跟大地讲道理——不是硬扛。”
她睁开眼，从袖中抽出一道灵脉丝，塞进张易遥掌心。张易遥一怔，那股能量顺着经络流进去，原本被压得发颤的四肢这才稳了些。
“我还能走。”张易遥咬牙，“但撑不了太久。”
李冰点头，又把吞天葫往高处提了提。葫芦口金光垂落，形成一层薄罩，三人身上压力稍减，可每迈一步，脚下符文就亮一分，重力层层叠加，像走在不断塌陷的地层里。
白云飞走在最后，剑尖点地，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裂痕。他忽然闷哼一声，剑身发出细微的“咔”响，一道裂纹从护手处爬向剑脊。
“再这样下去，剑先断。”他说。
李冰停下，从怀中取出一只褐色光团——那是她在西南灵脉净化后契约的土元素精灵。光团安静蜷缩着，像一颗未醒的种子。她蹲下，将它轻轻按在符文交汇点。
光团一触地面，忽然轻颤，缓缓舒展成一道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却朝李冰点了下头，然后慢慢渗入石缝。符文的光芒随之变化，原本刺目的黄光变得柔和，局部区域的压力竟开始回落。
“它认得这些符文。”李冰低声，“是同源的土息。”
凌云的声音再次响起：“用星序符引它改道，把重力场拆开，走缝隙。”
李冰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型符印。血珠悬而不落，被灵脉能量托着，缓缓嵌进光团留下的轨迹。符成刹那，地面嗡鸣，三道符文链同时偏移，中间裂出一条窄径，压力骤降。
“快走！”她催促。
三人贴着边缘挪步，张易遥一手撑地，一手掐着脉诀维持平衡。白云飞断后，剑已无法完全离地，只能拖行。走到中途，头顶岩层突然震动，碎石簌簌落下。他猛一甩剑，剑气劈出斜面，将大块落石弹开，自己却被余波震得退了两步，嘴角溢出血丝。
“没事。”他抹掉血，“还能撑。”
李冰没说话，只加快脚步。通道尽头，一块巨大的岩壁矗立着，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石化藤蔓，中央嵌着一枚拳头大的水晶——土黄色，内部有脉络般的光流缓缓转动。
“到了。”她说。
可还没松口气，地面符文突然全亮，最后一重陷阱启动。岩壁四周的石头开始收缩，像巨兽合拢牙齿，水晶前方的空地被挤压得只剩一人宽。更糟的是，重力再次飙升，连吞天葫的金罩都开始扭曲。
张易遥终于撑不住，单膝跪地，手指抠进石缝，指节发白。她想站起来，可身体像被钉住，脉力枯竭，连话都说不出。
白云飞把剑插进地面，双手撑住上方落石，肩背肌肉绷成铁板。他抬头看了李冰一眼：“你上去。”
李冰摇头：“一起。”
“没时间争。”他声音沙哑，“你拿水晶，我们才能活。”
她盯着他，又看张易遥，最后目光落在吞天葫上。葫芦在她头顶剧烈震颤，金光越来越强，像是要炸开。她忽然抬手，将葫芦倒转，口部对准自己天灵盖。
一股暖流冲进脑海，平衡之力瞬间贯通全身。她抬手一挥，吞天葫悬在半空，金光如网铺开，罩住整个区域。重力场核心被强行中和，压力骤减七成。
“现在！”她喊。
白云飞咬牙，剑气全力撑住上方岩层。张易遥拼尽最后一丝脉力，双手拍地，布下临时定脉阵，稳住岩层裂缝。李冰借势跃起，踩着两人撑起的空隙，攀上高台。
水晶深嵌在石中，周围岩石坚硬如铁。她徒手去抠，指尖磨破，血混着土屑往下滴。凌云在意识里精准指引：“左三寸，向下斜切四分——那里是能量节点。”
她照做，五指插入缝隙，用力一掰。
“咔。”
岩石裂开，水晶松动。她一把攥住，入手滚烫，土黄色光芒猛然暴涨，顺着她手臂窜上全身。腰间的七彩水晶同时震动，两股能量在体内碰撞、融合，一道光波轰然扩散。
全洞符文瞬间熄灭。
岩层停止挤压，重力恢复正常。吞天葫的金光缓缓收回，葫芦表面多了一道土色纹路，像新刻的印记。
李冰站在高台上，水晶握在掌心，微微发烫。她低头看，指尖血还在滴，一滴落在水晶表面，被迅速吸收，留下一道淡痕。
白云飞拔出剑，拄地喘息，额角汗混着血往下淌。他抬头看她：“拿到了？”
她点头，正要跳下，忽然察觉不对。
水晶的光，不该这么稳。
她低头细看，发现内部光流虽在运转，但节奏僵硬，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她试着注入灵力，水晶毫无反应。
“不对。”她喃喃，“它……被封住了。”
张易遥靠在岩壁边，喘着气抬头：“你说什么？”
李冰没答。她把水晶翻过来，背面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几乎看不见。她用指甲轻轻刮了下，裂痕边缘泛起一丝黑气，转瞬即逝。
她心头一沉。
这水晶，早就被人动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