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的指尖还抵在卷轴边缘，吞天葫的脉冲突然从三秒一跳变成急促闪烁，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呼吸。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最后一颗堕落之心——那颗悬浮在阵台中央、原本应已濒临熄灭的黑色心脏，竟开始逆向搏动，每一次收缩都像在吸食空气里的残渣。
“不对！”她声音绷得极紧，一把将卷轴拍回腰间，“它在反吸！”
陆泽几乎是本能地收手，风雷双龙卷的能量还没完全散尽，就被他强行拧成屏障形态横在三人前方。气流凝滞的一瞬，山谷深处传来低频震动，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黑雾从地底翻涌而出，形成一道旋转的吸力场，把四周残留的黑暗能量、破碎的符文碎片，甚至亡灵守卫的焦尸残骸全都卷向中心。
白云飞剑未出鞘，人已横移半步，将背脊贴上陆泽的屏障。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岩石在震颤，不是来自攻击，而是某种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裂缝扩大，一只布满黑色甲壳的巨肢率先探出，关节处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六条粗壮节肢撑开地层，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嘶鸣，一头形似巨虫却生着深渊口器的生物缓缓爬出。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圈不断开合的锯齿状口器，每一次张合都在吞噬周围的黑雾。
“那就是黑暗吞噬者？”陆泽咬牙问。
“幼年期。”李冰盯着它背部一条发光的脊线，“但它已经在长了。”
话音刚落，那怪物口器猛然扩张，一股强吸引力直扑而来。陆泽的屏障发出刺耳摩擦声，边缘开始扭曲变形。李冰立刻抬手，灵脉光系穿甲弹在掌心凝聚，下一秒轰向吞噬者背部最亮的那道能量流。
命中时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声响，甲壳崩开一道裂口，黑雾喷涌而出。可不到两息，裂缝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仿佛从未受过伤。
“打不穿。”白云飞低声说。
“不是打不穿。”李冰喘了口气，“是它边挨打边补自己。”
凌云的声音忽然在她意识中响起：“它靠黑暗能量活命，你给的每一击都会被它转化成修复材料。除非你能用纯粹到它无法吸收的能量贯穿核心。”
李冰闭眼，调动体内经吞天葫提纯过的灵脉光能。这股能量早已剔除杂质，连她自己都不敢长时间接触，否则经脉会灼痛。她将这股能量压缩进下一颗穿甲弹的核心，指尖发烫，指缝间溢出微弱白光。
“陆泽，控住它四肢。”
陆泽点头，双手快速结印，四道微型风雷锁链自法杖顶端射出，精准缠上吞噬者六条节肢中的四条关节。电弧噼啪作响，逼得它动作一滞。
白云飞趁机跃起，剑刃裹着融合后的光能剑气，狠狠斩向其中一条未被封锁的后肢接缝。剑锋切入甲壳三寸，黏液溅出，带着腐蚀性黑烟。他借力翻身落地，顺势一滚避开反扑的尾鞭。
“现在！”他吼。
李冰睁眼，第三发穿甲弹脱手而出。这一次，白光如针，直刺吞噬者脊柱中枢。击穿瞬间，整条脊线爆裂，黑雾剧烈翻滚，怪物发出尖锐嘶鸣，前半身猛然弓起，口器朝天喷出一圈音波式冲击。
三人齐齐后退数步，耳膜嗡鸣。
但效果出来了——吞噬者的吸收速度明显变慢，原本膨胀的体型也停止增长。
“有效。”陆泽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丝，手臂微微发抖。刚才那一记封锁耗神太多，风雷锁链虽未断，但他已经感到魔力滞涩。
“别松劲。”李冰盯着怪物，“它没死，只是缓下来了。”
果然，几秒后，吞噬者拖着受损的身体转向最近的一具亡灵守卫残尸，口器一张，直接将整具尸体吸入腹中。骨骼碎裂声接连响起，它的甲壳表面开始增厚，断裂的脊线也在缓慢再生。
“它吃尸体也能长？”白云飞皱眉。
“它是活体黑洞。”李冰想起凌云的话，“什么都吃，什么都转化。”
“那就别让它吃。”白云飞握紧剑柄，绕到侧翼，“我来逼它换位置。”
他不再正面进攻，而是专挑吞噬者拖行路径下手，剑气一次次斩在它腹部与地面接触的部位，逼得它不得不调整方向。每一次移动，陆泽就抓住空隙释放高频震荡波，专攻它头部感官区域。那怪物虽无眼，但对声波和能量波动极为敏感，几次试图扑击都被干扰打偏。
李冰则收回大范围净化领域，只展开一个小型护罩覆盖三人，防止逸散的能量被对方利用。吞天葫悬在她肩侧，自动运转，将战场边缘游离的黑暗能量吸入、提纯，再化作温和光能补给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施法节奏稳了下来。
“它往岩隙那边去了。”陆泽低声道。
前方是一处狭窄的V字形石缝，两侧岩壁陡峭，仅容一人通过。吞噬者体型庞大，若被逼进去，活动空间将大大受限。
“就是现在。”李冰抬手，又一颗穿甲弹成型，“白云飞，逼它进缝。”
白云飞点头，突然加速冲刺，在接近吞噬者尾部时猛然跃起，剑尖向下，全力刺入其后肢关节连接处。剑刃卡住瞬间，他借力蹬墙翻转，同时猛拽剑柄。
“咔”的一声脆响，节肢错位。
吞噬者失衡踉跄，半个身子撞进岩隙，口器怒张，朝白云飞喷出一股浓缩黑流。陆泽早有准备，风雷波迎面撞上，将黑流炸散。李冰趁机出手，穿甲弹再次命中同一区域，脊柱损伤加剧，黑雾外泄更甚。
它终于没能完全站起，卡在石缝中间，只能徒劳地挥舞前肢，试图撕开岩壁。
“暂时困住了。”陆泽靠在一块焦石上，喘得厉害，手指还在颤抖。
“只是暂时。”李冰盯着那不断起伏的口器，“它还在吸，虽然慢了，但没停。”
吞天葫仍在轻微震动，像是感应到某种深层威胁。她知道这东西远未到极限，一旦让它完成一次完整进化，恐怕三人联手也挡不住。
白云飞走到她身边，剑尖插进地面支撑身体。剑身有一道明显裂痕，是从刚才硬抗尾鞭时留下的。他低头看了眼，没说话，只是用拇指抹掉刃上的黑渍。
“接下来怎么办？”陆泽问。
李冰看着岩隙中挣扎的怪物，缓缓抬起手，吞天葫自动浮起，葫芦口对准战场残余的黑暗能量流。
“先不让它吃饱。”她说，“我们耗着。”
就在这时，吞噬者的口器忽然停止开合，整个躯体安静下来。几秒后，它的背部甲壳缓缓裂开一道缝，露出内部一团蠕动的暗红色组织，正随着心跳频率微微搏动。
李冰瞳孔一缩。
“那是……它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