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凝成的护甲在亲王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不断撕扯。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站得笔直。祭坛上的空气开始扭曲，地面裂开的缝隙里冒出黑色雾气，顺着石柱往上爬。
凌云的剑尖还在对着亲王，可她已经感觉不到手臂的知觉。刚才那一连串进攻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现在只能靠剑撑住身体。她盯着亲王的眼睛，发现那双瞳孔正在变暗，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光。
不对。
她在心里喊了一声。
这不是普通的蓄力。
李冰悬浮在阵眼上方，五枚元素核心围绕她缓缓旋转。她的手指僵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她也察觉到了异常——圣光五行阵的光芒突然变得不稳定，核心之间的连接线开始闪烁。
“他要做什么？”陆泽靠着断裂的法杖，勉强抬头。他的胸口凹下去一块，说话时声音断断续续。
没人回答他。
白云飞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抓着剑柄，右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流了一地。他想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劲。他只能抬起头，看着亲王的方向。
亲王抬起了手。
不是攻击的动作。
更像是……献祭。
他的手掌心开始渗出黑血，那些血没有滴落，而是直接融入了周围的黑雾。他的皮肤迅速干瘪，脸颊凹陷，整个人像是在快速衰老。
凌云猛地睁大眼睛。
“不好！”她用尽力气喊出来，“他在用自己的命换力量！”
话音刚落，亲王的身体猛地一震。一道漆黑的光从他胸口冲出，直插天际。那道光不像魔法，也不像能量，更像是一根连接天地的绳索，把某种远在深处的东西拉了过来。
李冰立刻明白了。
“快加固阵法！”她大喊，双手猛地下压。五枚元素核心同时爆发出强光，圣光五行阵的光罩瞬间增厚一层。
可还不够。
天空开始塌陷一样往下压。一个巨大的骷髅虚影在黑雾中成型，双眼燃起幽紫色的火。它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冲击波直接撞上了光罩。
咔的一声。
光罩上出现第一道裂痕。
第二道、第三道接连出现。整个祭坛剧烈震动，石头碎块从四周掉落。
“吞天葫！”凌云咬牙，右手猛地拍向腰间的葫芦。葫身一震，自动飞出，悬在祭坛中央。
葫芦口张开，一层半透明的能量膜扩散开来，正好挡在圣光五行阵前方。
冲击波撞上这层膜，速度慢了下来。膜表面泛起涟漪，像是承受着巨大压力，边缘已经开始发黑。
“它在吸收！”李冰看出了门道，但她不敢放松。她把最后一丝灵脉能量注入核心，让光罩维持住形状。
凌云闭上眼，体内某处核心开始运转。那是她一直藏在深处的秘密——能转化一切能量的原始枢纽。化龙诀自动激活，经脉里涌过一阵灼热感，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龙鳞纹路。
她准备承接接下来的冲击。
陆泽挣扎着抬起手，法杖顶端还剩一点雷光。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把残存的风雷魔力全部压缩到杖尖，对准那个骷髅虚影。
“风雷贯日！”他吼出名字，法杖猛然前推。
一道细长的雷光射出，在空中划出刺目的轨迹，正中骷髅额头。轰的一声，虚影晃了一下，冲击波偏移了半寸。
就是现在！
白云飞用左手撑地，猛地跃起。他把全身剩下的武道元气集中在剑上，哪怕骨头快要碎裂也顾不上了。
“斩！”他挥出最后一剑。
武道圣刃横扫而出，砍进黑雾之中。骷髅的下巴被削掉一角，冲击波再次减弱。
但这只是短暂打断。
骷髅重新凝聚，双目紫火暴涨。它张嘴喷出一股纯粹的黑暗能量，比之前更加凝实，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
吞天葫的膜当场崩裂，碎片化作光点消散。
那股能量直扑祭坛中心。
凌云睁开眼，张开双臂。
“吸！”
吞天葫倒转方向，葫口对准那股能量流，疯狂吞噬。葫芦剧烈震动，表面出现裂纹，但仍在坚持。
与此同时，凌云体内的核心开始运转。狂暴的黑暗之力顺着经脉涌入，每一寸血管都在发烫。她咬紧牙关，不让声音漏出来。
化龙诀自动加速，将这些能量一点点净化、转化。可量太大了，她的手臂开始发黑，指尖流出黑血。
“不行……”她感觉到意识在模糊。
李冰立刻反应过来。她松开对核心的控制，双手结印，一圈圣光从她手中飞出，套在凌云身上。那层光环缓缓旋转，压制住黑暗侵蚀的速度。
“撑住……再撑一下……”她低声说，眼泪从眼角滑落。
陆泽倒在地上，法杖断成两截。他想再动一下，可手指都抬不起来。他只能看着那股能量被一点点吸进葫芦，看着凌云的身体剧烈颤抖。
白云飞趴在地上，剑掉在一旁。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看到李冰还在发光，凌云还在坚持。
亲王站在祭坛边缘，身体佝偻，黑甲破碎，气息微弱。他完成了献祭，但也付出了代价。他看着自己的手，皮肤已经干枯如树皮。
但他没走。
他还在等结果。
骷髅虚影渐渐缩小，最后被吞天葫完全吸入。葫芦表面的裂纹更多了，颜色变得深紫，像是随时会炸开。
凌云的身体猛地一颤，吐出一口黑血。她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手指抽搐着。
可她还站着。
核心还在运转。
能量被压制住了。
李冰的手抖得厉害，圣光环的光芒越来越弱。她知道撑不了多久了。
“再……坚持……”她喃喃着，手指死死扣住阵眼边缘。
陆泽闭上了眼，呼吸微弱。
白云飞的脸贴在地上，嘴角有血。
亲王慢慢抬起头，看向祭坛中央。
凌云睁开眼，眼神浑浊，但没有倒下。
吞天葫悬浮在空中，葫口闭合，表面裂纹中透出暗光。
谁都没有动。
谁都不敢动。
凌云抬起一只手，指向亲王。
她的手指在抖，可动作没有停。
吞天葫轻轻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