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还在抖。
那点红光从核心裂缝深处亮起，越来越刺眼。凌云的手还按在岩壁上，吞天葫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她立刻后退半步，星序剑横在身前。
“有东西要出来。”她说。
陆泽撑着法杖站起来，手指发麻，刚才那一炮几乎抽空了他所有力气。白云飞已经站到了凌云侧后方，刀尖朝外，盯着那道裂缝。
红光炸开。
一声巨响，整座山谷都在摇晃。黑气冲天而起，夹杂着碎石和烧焦的血肉。一个身影破土而出，重重落在废墟中央。
是黑炎魔将。
他的铠甲残破，身上全是焦痕，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还没愈合。但他还活着，双眼赤红，手里握着断裂的巨斧，死死盯着三人。
“你们……毁我根基。”他声音沙哑，像砂石磨过铁板，“今日必共葬于此！”
话音未落，他双臂张开，全身魔气爆发。地底深处最后一点魔脉被强行抽出，化作黑色火焰顺着裂缝涌出，在空中盘旋凝聚，形成巨大的火焰漩涡。热浪扑面而来，岩石瞬间发红、崩裂。
凌云咬牙，吞天葫开始运转。她一脚踏地，星序仙武领域展开。金青色的能量屏障升起，三层旋转护盾在头顶形成，硬生生扛住了第一波冲击。
“顶住！”她喊。
火焰漩涡压下来，像要把整个区域烧成灰烬。护盾剧烈震动，表面出现裂纹。凌云额头冒汗，体内仙气疯狂输出，化龙诀全开，龙之精血沸腾，支撑着领域不塌。
吞天葫自动开启吞噬模式，将扩散的黑炎吸入体内。净化后的能量一部分回输给她，一部分分别注入陆泽和白云飞体内。两人呼吸一稳，状态略有恢复。
陆泽低头看自己的手，灼伤还在，但力量正在回来。他抓紧法杖，抬头看向白云飞。
“准备好了？”白云飞问。
“就差最后一下。”
两人背靠背站定。陆泽双手结印，风雷之力压缩成型，蓝白两色能量缠绕上升，形成螺旋雷柱。白云飞将刀插进地面，双掌覆于刀柄，武道内息与仙气融合，灌入刀身。
黑炎魔将怒吼一声，挥动巨斧冲来。火焰漩涡随他移动，所过之处地面熔化，空气扭曲。他目标明确——先杀凌云，再毁领域。
凌云不能动。领域一旦中断，三人都会被烧死。
就在魔将近身瞬间，陆泽与白云飞同时出手。
“风雷武道融合技——裂穹斩！”
螺旋雷柱轰然撞上刀锋，能量交融，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斩击，直冲黑炎魔将胸口旧伤。
轰！
魔将动作一顿，巨斧偏了方向，擦着凌云肩膀砍下，带起一串血珠。他低头看去，胸口已被撕开一道大口，黑血喷涌。
机会来了。
凌云松开对领域的控制，整个人跃起，星序剑凝聚全身剩余能量。李冰远程传递的最后一丝圣光灵脉之力也在此刻抵达，顺着魔法印记涌入剑身。
她从高空俯冲而下，剑尖直指魔将心脏。
“这一剑，结束了。”
星序剑贯穿胸膛。
魔将身体僵住，双膝慢慢弯曲，最终跪倒在地。他抬头看着凌云，嘴唇动了动，没再说出话。
凌云拔出剑，后退几步。魔将身躯开始崩解，黑气四散。
但他临死前最后一刻，体内魔核猛然膨胀，想要自爆。
吞天葫反应更快。
它瞬间扩张，将魔核连同周围所有黑炎全部吸入，封印净化。爆炸被扼杀在内部，火焰漩涡随之溃散。
热浪退去。
天空重新变得昏暗，只有零星火苗在残骸上燃烧。焦土遍布，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凌云拄剑站在原地，呼吸沉重，嘴角渗出血丝。她没擦，只是低头看着吞天葫。它还在缓缓转动，消化最后一波能量。
陆泽瘫坐在地，法杖斜插身旁，双手满是烫伤，衣服多处烧穿。他抬头看向凌云，点了下头。
任务完成。
白云飞单膝跪地，刀拄地面，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流。他没管，目光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威胁。
“别放松。”他低声说，“等联盟来人再说。”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敌人。是人族联盟的接应部队。旗帜在风中展开，上面写着“共御令”三个字。带队的是之前那个特使，身后跟着数十名精锐弟子，全都穿着制式战甲。
特使看到眼前的景象——魔将尸骸、崩塌的核心、满地焦土，还有站着的三人。
他停下脚步，摘下头盔，郑重行礼。
“黑风谷肃清？”他问。
凌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特使转身，对身后队伍下令：“传信天岚城，反击战胜利，准备庆功。”
队伍中有人欢呼。
但没人靠近。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三个人虽然还站着，但已经到了极限。
凌云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想把剑收回鞘里，却发现手指发僵，握不住。
星序剑从手中滑落，插入地面，剑身微微颤动。
她的膝盖也开始发软，靠着剑才没倒下。
陆泽想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最后只能坐着，靠在一块碎石上。
白云飞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很厚，看不到太阳。他记得出发前，李冰说过一句话：
“只要你们活着回来，一切就有希望。”
他还活着。
他们三个都活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联盟的人开始清理战场，有人抬来担架，有人检查魔巢残余结构。
特使走到凌云面前，递上一块玉牌。
“这是客卿长老的凭证。”他说，“掌门说了，你们为青岚、为人族立下大功，联盟不会忘记。”
凌云看了眼玉牌，没接。
“等我能抬手的时候，再给我。”
特使笑了笑，收起玉牌。
“好。”
他转身安排后续事宜。一名医修上前，准备为三人处理伤口。
凌云摆了摆手。
“不用。”她说，“让我喘口气。”
医修停下，退到一边。
风刮了起来。吹过焦土，卷起几片灰烬。
凌云望着魔将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个深坑，边缘冒着淡淡的黑烟。
吞天葫安静了下来。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
远处，一架悬浮车正从天边驶来，速度很快。应该是联盟高层要亲自到场。
但她不想动。
只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
直到身体真正意识到——
这场战斗，真的结束了。
星序剑依然插在土里，剑柄沾着血，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