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凌云的手还撑在星序剑上，指节发白，虎口裂开的血顺着剑柄往下淌。她没力气抬起来，也不敢松手。一松手，整个人就会倒下去。
陆泽靠着一块焦石坐着，法杖横在腿上，掌心全是烫出的水泡。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动了一下手指，疼得吸气。
白云飞站在三步外，肩上的布条刚绑好，血已经渗出来。他没管，眼睛一直盯着战场边缘。
脚步声走近。
是那个特使。他摘下头盔，站到三人面前，行了个正式礼。
“反击战胜利。”他说，“黑风谷魔族已全数肃清，人族联盟正面进攻大获全胜。天岚城正在准备庆功宴。”
没人说话。
凌云眨了眨眼，喉咙干得说不出话。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慢。
特使没催。他只是站着，等他们反应。
过了几秒，凌云慢慢点头。
这个动作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什么。她肩膀松了一点，呼吸终于不再那么紧。
陆泽仰头看了眼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透出一点光。
白云飞收回视线，低声说：“我们走。”
悬浮车从天边驶来，降落在废墟旁。门打开，里面铺着软垫和能量护罩。联盟接应部队的人上前，想扶他们。
凌云摆手。她自己拔出星序剑，插回鞘里。脚踩在地上，腿抖了一下，但她站住了。
陆泽拄着法杖站起来，有人递来一根金属拐杖，他接过，没道谢。
白云飞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魔巢核心的方向。那里只剩一个深坑，黑烟散尽。
车门关上，悬浮车启动，朝天岚城方向飞去。
路上没人说话。三人都闭着眼，调息体内紊乱的能量。
到了城外休养区，车停下。这里是一片独立院落，有守卫把门，也有医修待命。但没人上来包扎，也没人安排治疗。联盟知道他们需要的是安静。
半个时辰后，特使来了。
他手里拿着三块玉牌，还有一只钢岩族打造的能量封印匣。匣子表面刻着星纹，封口处有李冰留下的魔法印记痕迹。
“这是‘人族荣誉长老’的凭证。”特使说，“总部决定，不办大典，就在这个地方，给你们授衔。”
凌云睁开眼，伸手接过玉牌。这次她的手指能动了，稳稳握住。
陆泽和白云飞也接下自己的。
特使又将封印匣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是三份资源——仙脉结晶、仙气凝露、高阶仙气功法拓本，还有一卷古籍残卷。
“这些是奖励。”他说，“总部的意思，你们现在不需要仪式，只需要恢复。这些东西，能帮你们突破。”
凌云看着那卷残卷。纸页泛黄，边角磨损，但保存完好。她认得这种纸，是仙界藏经阁专用的灵素纸。
“谢谢。”她说。
特使点头，退到一边。
夜色渐浓。院中点起灯，不亮，刚好够看清路。
凌云盘坐在庭院中央，取出吞天葫。它安静地浮在掌心，表面有细微裂痕，正在缓慢愈合。她闭上眼，开始梳理体内能量。
陆泽靠在疗伤石台上，把仙气凝露滴进嘴里。液体滑入丹田，立刻化作一股暖流，修复受损经脉。他感觉到有股温和的力量在体内扩散，像是被人轻轻托住。
白云飞坐在院门处，肩伤上了药，包扎好了。他手里拿着那本高阶功法拓本，一页页翻看。字迹清晰，记录详尽，是他之前没见过的武道与仙气融合路径。
凌云忽然抬起手，指尖亮起一道微光。
是魔法印记。
她将今日战斗的经过、所获资源的能量特性，连同胜利的消息一起打包，通过印记传了出去。信息穿过维度壁垒，朝魔法界方向送去。
片刻后，印记回光。
李冰的回应来了：
“魔法界已做好接收仙界能量的准备。”
后面还有一段话：
“建议用灵脉节点与仙脉共鸣，构建双向输送通道。我可以启动星序阵列配合。”
凌云睁眼，嘴角动了一下。
她没笑，但眼神变了。
像是压了很久的担子，终于有了放下的可能。
她低头看吞天葫。
它突然轻轻震动，自动开启吸收模式。
不是吸收能量，而是吸收情绪。
庆功宴还没开始，但联盟众人对他们的敬意、感激、祝福，已经随着信息传开。这些无形的东西，被吞天葫捕捉到，纳入其中。
积极能量没有实体，却很纯粹。它被吞天葫转化成“突破辅助能量”，缓缓注入三人身体。
凌云感到经脉被温养，暗伤在愈合。
陆泽呼吸变得平稳，手上水泡开始结痂。
白云飞握紧了手里的拓本，指节不再发僵。
他们都没说话，但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奖励。
这是信任。
是认可。
是真正被接纳的证明。
深夜，院中只剩灯影晃动。
凌云仍在调息，吞天葫浮在她头顶，缓缓旋转。
陆泽靠在石台上，闭目养神，手里还抓着法杖。
白云飞站起来，走到院门口。天上无星，只有云层流动。他望着远处天岚城的轮廓，那里灯火通明，隐约传来欢呼声。
他知道他们在庆祝。
但他不想去。
他只想守在这里。
直到所有人都能安心睡觉。
凌云忽然睁眼。
她看向石桌上的封印匣，伸手取出那卷古籍残卷。
纸页翻开，第一行字清晰可见：
“仙气九重变，每破一境，肉身重塑。”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左手，掌心向上。
吞天葫落下，停在她手中。
它还在运转，体内能量充盈，随时可以支撑她冲击下一境界。
陆泽睁开眼，看见她动作，也坐直了身体。
白云飞转过身，走回庭院。
三人没说话。
但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凌云将残卷放在膝上，右手按在吞天葫上。
她开始引气。
第一缕仙气从残卷中升起，钻入她指尖。
经脉微微刺痛，但她没停。
第二缕，第三缕……
吞天葫配合运转，将仙气净化，送入丹田。
她的呼吸逐渐加深。
陆泽拿起仙气凝露，一口饮下。
白云飞抽出刀，横放在腿上，双手覆于刀柄，开始引导仙气入体。
院中安静极了。
只有三人调息的声音。
吞天葫越转越快。
凌云额角渗出汗，顺着脸颊滑下。
她咬牙，继续引气。
仙气冲破第一道关卡。
体内传来轻微震颤。
她成功了。
第一阶段突破完成。
就在这时，吞天葫忽然一顿。
它转向院门外的方向。
凌云睁眼。
陆泽抬头。
白云飞手按刀柄。
门外，一道身影正站在灯影交界处。
来人穿着天岚城高层制式长袍，手里提着一只未开封的玉盒。
他没进来。
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凌云没动。
她看着那人，看着他手中的玉盒。
那人开口了。
“这是总部额外加的奖赏。”
他说：“仙界最强的一滴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