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陈浩一家搬进恭王府,四九城里渐渐传开了——恭王府里,如今住了位“陈王爷”。
这日清晨,陈浩吃过早饭,便出了陈府,开上他那辆吉普车,慢悠悠地驶上街头,又开始了他整日瞎逛摆烂的日子。
没错,自打陈浩睡醒后,他就彻底放飞自我、当起了咸鱼。班是彻底不上了,每日里便是街上游荡,不是招猫就是逗狗,想干啥就干啥。
“你要让我来,谁他么的不愿意来啊,哪个犊子不愿意来呀......”陈浩一边开着车,一边唱着歌,美滋滋地打量着街边的店铺。
“吱嘎——”一声,陈浩一脚刹车,直接将吉普车定在了原地。他抬眼望去,只见前方店铺门楣上挂着一块气派的招牌,鎏金大字熠熠生辉,上面写着“新月饭店”四个大字。
“新月饭店......”陈浩眉梢微微一挑,心里嘀咕着,“这地方,不会就是张大佛爷那座新月饭店吧?”
念头一闪,陈浩当即打方向盘,将吉普车缓缓开到饭店门口停稳。下车整了整衣襟,便抬脚朝着新月饭店的大门走了过去。
刚踏入新月饭店的大门,一股民国年间特有的雅致气息便扑面而来。迎面走来一位模样周正的女服务员,她身着整洁的白色的确良短袖、蓝色涤卡长裤,脚下一双黑色女式皮鞋,笑容温和又得体,“这位同志,您是要用餐吗?”
“不用餐,来找人。”陈浩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饭店大堂的木质陈设与欧式吊灯,没太在意周遭的目光。
女服务员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客气,“同志,您要找谁啊?”
“张大佛爷在吗?”
这话一出,女服务员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了陈浩。只见陈浩上身是一件浅灰色麻布短褂,领口微敞。下身配同色系麻布长裤,脚下一双黑色老北京布鞋,整个人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场。她定了定神,才轻声开口,“对不起同志,这里没有叫张大佛爷的。”
陈浩听了,倒也没往心里去。他早有预料,如今四九城里叫“新月饭店”的少说也有四五家,多半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不好意思,既然没有,那我就先走了。”陈浩摆了摆手,便转过身准备往门外走。
“陈爷,等等。”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恭敬与欣喜。陈浩脚步一顿,闻声回头,只见张副官身着笔挺的中山装,脸上挂着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张副官几步便到了陈浩跟前,微身拱手,“陈爷,一别数十载,您风采依旧啊。”说着,他朝一旁的女服务员挥了挥手,示意她先退下。
女服务员见状,连忙向陈浩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躬身颔首后,便转身离开了。
“彼此彼此。”陈浩抬手抱拳,回了一礼,当即问道,“佛爷在这吗?”
张副官脸上的笑意不变,却如实回答,“陈爷,佛爷眼下不在四九城。”顿了顿,他话锋一转,热情相邀,“不过陈爷,今日咱们饭店正好有一场拍卖会,不如我领您过去看看,凑个热闹?”
“哦?这个可以有。”陈浩眉梢一挑,多了几分兴致,“劳烦副官带路。”
“陈爷请。”张副官侧身引路,姿态极为恭敬。
张副官领着陈浩来到了新月饭店三楼,陈浩就见这三楼分上下两层,一层中间搭着一座气派的拍卖台,拍卖台四周留着一小块空地,空地外围则整齐排布着一圈圆桌,每张桌子旁都摆着几把椅子,此刻早已座无虚席。
席间人鱼龙混杂,男宾们着装各异,有穿笔挺中山装的,有穿西服的,也有身着传统长袍马褂的。女宾们多数穿着素雅旗袍,还有少数穿碎花长裙的。
“陈爷,咱们楼上请,霍当家今日也在。”张副官侧身恭敬抬手。
“好。”陈浩答应了一声,一边跟着张副官上楼,一边打量着楼下的人群。
二人到了二楼,几步就来到了一个雅间门口。推门而入,陈浩第一眼便看见霍仙姑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一本古籍。
“霍当家,这么好学啊。”陈浩笑着打趣,慢悠悠走了进去。
霍仙姑闻言,抬眼看清了来人,连忙放下古籍起身,笑着抱拳,“哎呀,这不是陈王爷嘛,您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这新月饭店?”
“听闻霍当家在此,我便匆匆赶来,瞻仰瞻仰霍当家的风采。”陈浩开着玩笑。
“少跟我贫嘴。”霍仙姑笑着摆了摆手,“我都是老太太了,有什么可瞻仰的?再说,咱俩前几日才刚见过面,这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不是想念霍当家了嘛。”陈浩一边打趣,一边坐在了雅间里唯一没人坐的椅子上。
可陈浩刚一落座,拍卖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楼上楼下的宾客们,都齐刷刷地抬眼望了过来,同时也在小声议论着。就连一旁的霍仙姑,也睁大了双眼。
陈浩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一挑,转头看向张副官,“副官,他们这是怎么了?都盯着咱们这里干什么?”
张副官脸上的神色略显尴尬,连忙躬身说道,“没什么,陈爷您先坐,稍等片刻,我去给您拿些点心和茶水过来。”说完,他便匆匆转身退了出去。
陈浩又转头看向霍仙姑,“霍当家,你倒是跟我说说,他们到底为啥都盯着我看?”
霍仙姑缓过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陈浩身下的椅子,解释道,“陈爷,您可知道,您屁股底下这把椅子,可不是普通的椅子,这是佛爷专属的椅子。当年佛爷便是坐在此座,连点三盏天灯,力压众人拍下鹿活草,后来更是成了新月饭店的女婿。自那以后,这把椅子,除了佛爷,几乎没人敢坐。”
顿了顿,霍仙姑又继续解释,“更重要的是,这椅子是新月饭店‘点天灯’的专座。一旦坐上去,便默认无论场上拍品被加到什么价钱,最终都由坐在此座的人以最高价买单,说白了,就是包下了整场拍卖。”
陈浩听完,不在乎的笑了笑,伸手抓了一把,桌上盘里的瓜子,“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没事,霍当家你放心,陈爷我穷的就剩下钱了。”
霍仙姑听后,笑着调侃,“也是,陈爷如今是住王府的人了,自然不差这点钱。别说只是包下一场拍卖,就算您不给钱拿走拍品,佛爷也不敢对您说半个不字。”
“那不能够。”陈浩摆了摆手,“咱不是那样不讲规矩的人,既然坐了这把椅子,许下了规矩,那拍品的钱,我肯定一分不差的照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