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听到阿草的话,原本有些慵懒的神色立刻收了起来,眉毛微微一挑:“什么情况?说清楚点。”
阿草皱了皱鼻子道:
“我刚开到这边,发现前面不远路右边,有一片很大的宅子。我感知到那宅子里阴气很重,鬼气弥漫,还混杂着一股子怨念的味道,肯定有厉鬼或者至少是怨灵在里面作祟。不过……”
她顿了顿,“宅子里还有活人的阳气,不止一个。我才没直接开过去,先来问问老板你怎么办。”
古德一听“厉鬼”、“怨灵”这几个词,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这种盘踞在宅院里的厉鬼,听起来正合适。
“还有活人?”
古德站了起来,顺手拿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边穿边往外走,“那更得去看看了。走,跟我下车瞧瞧。”
两人下了车,关好车门。
夜晚的荒野,空气带着凉意,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车灯和天上稀疏的星光照亮些许轮廓。
阿草指着前方夜色中一片模糊的建筑轮廓:“老板,你看那边,那个宅子。”
古德顺着阿草指的方向望去,大约百十米开外,官道右侧,果然影影绰绰矗立着一片黑沉沉的建筑轮廓。
走近一些,借着车灯余光和月光,可以看清那是一座占地颇广的宅院。
不是南方常见的青砖小楼,而是北方风格的四合院制式,但规模要大得多,看起来有好几进。
院墙高耸,门楼气派,黑漆大门上还有铜环,在这荒郊野外显得格外突兀和奢华。
宅子周围很空旷,没有其他房屋毗邻,只有一条石板小路从官道岔出去,通向宅门。
但再往远处看,越过一片小树林和田野,隐约能看到成片的、较低矮的建筑轮廓和点点灯火,那应该是个规模不小的镇子。
这宅子选址很有意思,既不在镇子里面,也不远离人烟,而是恰恰卡在镇子边缘、靠近荒野的开阔地带。
像是刻意要与镇上的热闹保持一点距离,图个清静,却又舍不得完全脱离人群的便利。
“这宅子建得倒是气派。”
古德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运起法力凝聚双目,开启法眼仔细观瞧。
这一看,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只见整座宅院笼罩在一层灰蒙蒙、不断翻涌的阴气之中,这阴气并非自然形成的薄雾,而是带着明显的怨念和戾气,颜色偏向暗沉,如同不祥的污浊水流,在宅院上空和墙壁间缓缓流动。
几处窗户透出的灯火,在这阴气笼罩下也显得惨淡昏黄,仿佛随时会被扑灭。
更有些角落,黑气凝聚不散,隐隐传来无声的哀嚎和哭泣。
“啧,”古德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嘲讽。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选的地方,在这起宅子。这是嫌自家日子过得太舒坦,非得招点不干净的东西来做客?”
阿草好奇地歪头:“老板,这地方风水不好吗?我看着挺开阔的啊。”
“何止是不好。”
古德指着那宅子,随口点评起来。
“你看,这宅子坐落在镇子边缘,背靠荒野,面向官道。表面看,前有路,算是有明堂,但这条路是官道,车马行人,气流杂乱急促,并非聚气之所,反而容易冲散家宅祥和之气,这叫冲煞。”
他手指移向宅子后方和两侧:“背后是荒野,无靠山,左右也无其他建筑拱卫,孤零零一座大宅暴露在此,四周空旷,阴风毫无遮挡,长驱直入。这在风水上叫孤峰独耸,主家宅不宁,人丁不安,容易招引阴邪之物。”
“再看地势。”
古德目光扫过宅基,“这里比周围田地略高一点,但高得有限,并非真正的高岗,反而像是突兀隆起的一个小土包。在风水中,宅基宜平缓,忌突兀。
这种地形,容易聚集地下的阴湿秽气,加上四面无遮,夜间阴气下沉,全都汇聚到宅子里,散不出去。住久了,健康出问题都是轻的,招来些不干净的东西,简直是必然。”
他总结道:“简单说,这地方要山没靠山,要水没活水,藏不住风,聚不了气,反而像个专门吸纳荒野阴气和杂乱路煞的漏斗。
活人住这里,阳气日损,心神不宁。死人或者阴物待这里,倒是如鱼得水,阴气滋养,怨念倍增。造这宅子的人,要么是半点不懂风水的暴发户,要么……就是别有用心。”
阿草听得似懂非懂,但“招引阴邪”、“如鱼得水”这几个词是明白的。
她捂着嘴轻笑:“老板,你说会不会……那宅子的主人,就是喜欢和鬼一起住?觉得热闹?”
古德也被她这清奇的脑回路逗笑了:
“那他的爱好可真够独特的。走吧,进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是何方鬼怪。”
两人不再停留,沿着石板小路走向那黑漆大门。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宅子里散发出的那股阴森寒意,与秋夜的凉意不同,这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带着怨憎的冰冷。
奇怪的是,大门并未紧闭,而是虚掩着,里面透出晃动的人影和隐约的说话声,似乎颇为慌乱。
刚走近宅子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还没等古德伸手叩门,里面就隐隐约约传来了人声。声音慌乱,还夹杂着物品倒地的哐当声。
一个带着哭腔的、哆哆嗦嗦的男声尖叫道:“有鬼啊大师,他冲我来了!大师!怎么办啊!”
另一个声音扯着嗓子喊道:“莫慌!莫慌!谭老爷莫慌!按我教你的做!快用银票贴它额头!对!就贴额头!那上面有朱砂!朱砂辟邪,鬼怕这个!贴住它就跑不了了!”
不过仔细听,这声音里充满了一些计谋得逞的愉悦感。
古德放在门上的手顿住了,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荒谬、震惊和极度无语的表情。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银票?
贴鬼额头?
朱砂辟邪他懂,可这跟银票有什么关系?还“鬼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