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帐内只剩裴氏父子，裴景焕才走到裴衍面前，拳头狠狠砸在案上，实木案面被砸出个浅坑，“父亲！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来抢功劳的！”
“之前姐姐送信说他们借兵来西域是为了夺功，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他们的野心比姐姐说的还大！”
“连昭西公主的命都不顾，萧煜那个登徒子，姐姐和妹妹怎么会嫁给这种人！”
裴衍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疲惫却严肃，“阿焕，慎言。”
“萧煜毕竟是御王，这话传出去，会给裴家惹来杀身之祸。”他走到沙盘前，手指抚过代表“西方防线”的红色小旗，眉头皱得更紧，“我不是不信你姐姐，早在她送信来的时候，我就加固了防线，可没想到...”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上一场战役，我让王副将带三成兵力驻守西方防线，防止叛军绕后。”
“可战役打到一半，那三成兵力突然没了消息，王副将也不知所踪...”
“没有了西方防线，叛军才能从背后偷袭，导致我军损失惨重，不得不向京城求援。”
案上放着一枚黄铜令牌，是王副将的兵符，令牌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像是血迹。
裴衍拿起令牌，指尖微微颤抖，“我本以为皇上会派兵部的老将带着援军来，没想到却把这两个祖宗送来，他们哪里是来支援的，分明是来添乱的！”
【恶女系统：叮！检测到失踪的三成兵力与萧煜心腹有关！王副将可能已被控制或遇害！】
【提醒：宿主率领的番邦一万精兵已行至西域边境，预计两日后抵达！需保护裴衍父子安全，防止萧煜暗中下毒手！】
裴景焕看着父亲眼底的忧虑，拳头攥得更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萧言和萧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偷偷给京城送信，污蔑我们‘畏战不前’！”
裴衍将令牌放在案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只能等阿离的消息了。”
“她派了暗卫提前抵达就为了此事，若事有不妥，她会去求长公主借兵...”
“如今也只有长公主的兵力，能制衡这两个皇子了。”
他看向帐外，黄沙被风吹得打在帆布上，像是在敲打着西域的战事困局，“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营地，拖延时间，等阿离的援军到来。”
烛火渐渐弱了下去，映着父子二人的身影，在帐内投下长长的影子。
帐外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夹杂着远处隐约的狼嚎，西域的夜，比京城更冷，也更危险。
他们不知道，萧煜和萧言已经在偏帐里密谋，要趁着夜色，偷偷给叛军送信，嫁祸裴衍“通敌”，好彻底夺走裴家军的兵权。
......
京城的晨光被铁甲反射的冷光撕碎时，南城门的吊桥早已被江家私兵拉起。
玄色铠甲的士兵列成三排，长枪斜指地面，枪尖沾着的血珠顺着枪杆滑落，在青石板上积成细小的血洼。
昨夜突袭禁军营地时，这些血还温热，如今已凝在甲片缝隙里，泛着暗沉的红。
“奉丞相令，全城封锁！任何信使不得出城，违令者斩！”领兵的校尉声如洪钟，手中长刀一扬，刀背砸在城门上，发出“哐当”的巨响。
街角的酒肆早已关门，门板上还留着士兵踹过的凹痕，偶尔有百姓从窗缝里窥探，却只敢露出半只眼睛，见着街上巡逻的私兵，又慌忙缩回去，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女主系统：叮！京城“封锁任务”完成！所有城门、密道均被控制，信使拦截率100%！】
【女主系统：西域战场暂未收到京城异动消息，裴锦离援军不受干扰！当前江家私兵“士气值”90%，禁军残余抵抗不足10%！】
江宏骑在乌骓马上，一身银鳞战衣沾满血污，连鬓角都溅着暗红的血点。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铠甲上的划痕，那是刚才在宫门与御前侍卫厮杀时留下的，剑刃擦着肋骨划过，再深半寸就要了他的命。
“传我命令，留三百人守城门，其余人随我去御书房！”他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马鞭一扬，率先往皇宫方向疾驰，马蹄踏过血洼，溅起细碎的血花。
皇宫外的厮杀早已进入尾声。
禁军的金色铠甲倒了一地，有的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鲜血从甲胄缝隙里渗出，染红了宫道的白玉石阶。
江家私兵踩着血迹往里冲，偶尔遇到顽抗的侍卫，长枪一挑就刺穿了对方的胸膛，动作干脆利落。
这些私兵都是江家养了十年的死士，只认江宏的命令，下手毫不留情。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烟气还在弥漫，却被浓重的血腥气冲淡。
萧景渊瘫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龙袍胸前沾着大片暗红的血渍，那是他刚才激动时咳出来的，血珠还顺着袍角往下滴，落在铺着云锦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他的手紧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刚才宫门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他还在对李伴伴说“江宏忠心耿耿，绝不会反”，可如今，连殿外侍卫的惨叫声都弱了下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信错了人。
“陛下，您慢点咳...”李伴伴跪在地上，双手扶着萧景渊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袖管早已被皇上的血染红。
他抬头往殿门看了眼，眼神里满是恐惧。
刚才他偷偷掀开一条门缝，看到的是江家士兵染血的铠甲，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吓得他腿都软了。
“外、外面...没动静了？”萧景渊喘着粗气，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他强压着没咳出来，眼神死死盯着殿门，“是不是...禁军平定叛乱了？”
他还在自欺欺人，总觉得江家不敢真的杀进御书房，不敢真的反了大恒。
“陛下还在做梦呢？”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殿门被人狠狠踹开，木屑飞溅，李伴伴躲闪不及，被门板掀翻在地，额头磕在台阶上，瞬间渗出血来，人也失去了意识。
江宏走了进来，战靴踩过门槛时，故意碾了碾地上的木屑，银鳞战衣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毯上，与皇上的血迹混在一起。
他身后跟着皇后，皇后穿着朱红宫装，裙摆扫过地上的血迹，却毫不在意；
再后面，是江星柠，她穿着一身月白襦裙，没有沾半点铠甲，裙摆干净得像从未踏过宫道的血腥，与周围的惨烈格格不入，却更显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