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舞姿虽拙劣，朱雀终认可
脚底一烫，墨轩就知道这台阶不讲武德。
前面还只是温热，像踩在刚出炉的烧饼上，现在直接升级成铁板烧，每一步都像是在跟地心火炉对赌脚皮。他低头看了眼布鞋，鞋尖已经卷边发黑，隐约有青烟往上冒。
“大姐，您这阶梯是打算把我烤熟了当供品吗？”他一边跳着单脚抖灰，一边抬头冲前方喊。
朱雀走在前头，红袍随风轻摆，脚步没停，连头都没回。那背影写满了四个字：爱跳不跳。
墨轩咂了咂嘴，把叼了半天的草茎往嘴里一塞，结果牙一合——空的。刚才那一跤滑铲早把草茎甩没了，现在只剩个干巴巴的嚼劲记忆在嘴里打转。
他也不恼，反而笑出声：“行，没道具也得撑完这场个人秀。”
第二步踏上去，火纹猛地一亮，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决心，又像是单纯想烫他一下。墨轩咧嘴嘶了一声，硬是把抬起来的脚重新按了回去。
“不就是疼嘛。”他自言自语，“我偷吃老者藏了三千年的醒神丹时，舌头都麻了三天，照样笑嘻嘻认错。”
他开始动了。
动作还是笨，手脚像是借来的，协调性全靠临场发挥。左脚往前一蹬，右臂却往后甩，活像被雷劈中了神经系统。可他不管，节奏乱就乱，姿势歪就歪，反正只要脚还在动，火纹就没灭。
他哼起歌来，调子飞得比火山灰还高，歌词更是胡编乱造：“火焰烧啊烧，烧出个大王道，谁说救世主不能跳街舞摇摆腰？”
唱到一半差点被自己呛住，咳嗽两声，接着来：“左边划个龙，右边画道虹，不会跳舞的少年最勇！”
朱雀的脚步，终于慢了半拍。
不是停，也不是回头，而是那一直笔直如剑的肩线，微微松了一下。快得几乎看不见，但墨轩注意到了——就在他一个转身没转利索，干脆顺势来了个原地托马斯回旋失败版，整个人晃得像台风天的稻草人时，她指尖的火焰轻轻颤了颤。
“你那不叫舞蹈。”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叫抽筋式求生。”
“那是您不懂当代艺术。”墨轩喘着气站稳，“这叫反叛传统，打破框架，用肢体语言表达内心对规则的不屑。”
“你内心只想摸鱼吧。”
“哎，被看穿了。”他挠头一笑，额头上的汗顺着眉角滑下来，在火光下闪了一下。
但他没擦。
他知道，这一路不是考他会跳什么，而是看他敢不敢继续跳。哪怕跳成笑话，也要跳到终点。
第三段阶梯，温度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烫，而是一种从骨头缝里往外钻的灼烧感，像是有人在他脚底放了个小太阳，还调成了高温模式。灵力也被压制得死死的，往日那种借力腾跃的感觉彻底没了，现在全靠两条腿硬撑。
他走得很慢。
一步，停一下；再一步，膝盖微弯。像是老人爬楼，又像是醉汉赶集。可每一步落下，火纹都会应一声，像是回应他的坚持。
“老者说过，最后一个倒下的才是赢家。”他低声念叨，“我现在倒不了，因为我还没找到下一顿免费饭在哪。”
这话听着像玩笑，其实是真心话。
他不怕丢人，怕的是停下。一旦停下，就等于认输，等于回到从前那个只知道躲懒、等别人安排一切的墨轩。
而现在，他在走自己的路——哪怕这路是别人画的火焰圈。
接近山顶时，他摔了一跤。
不是被绊的，是腿实在撑不住了，膝盖一软，整个人扑倒在滚烫的台阶上。手掌拍地，火纹窜起一圈小焰，把他吓了一跳，可他没缩手。
反而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把自己重新抬起来。
“哎哟我的老腰……”他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裤子后头已经焦了一块，“这件青衫可是宗门限量款，回头得找朱雀报销。”
他继续走。
步伐更慢，但更稳。不再想着怎么好看，也不再刻意踩点，而是用呼吸去配脚步，一步一顿，像是在叩拜什么。
山顶近在眼前。
朱雀站在那里，背对着他，火焰披风静静垂落，像一面未展开的战旗。
墨轩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脚底传来一阵刺痛，随即又是一阵清凉，像是烧红的铁突然浸入泉水。他踉跄一步，站定。
风很大，卷着火山灰在空中打转。
他喘着粗气，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衣服湿透，鞋底只剩半块，整个人像是从火堆里刨出来的炭雕。
“我到了。”他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朱雀缓缓转身。
她看着他，目光从他焦黑的鞋尖，一路移到他满是汗水的脸，最后停在他那双依旧带着笑意的眼睛上。
“你跳得很难看。”她说。
墨轩咧嘴：“我知道。”
“动作僵硬，节奏混乱，毫无美感。”
“嗯，评委说得对。”
“可你没停。”她顿了顿，“从第一阶到最后，一步都没少。”
墨轩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那笑有点傻，也有点累，但很真实。
朱雀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金色的小火苗。它不大，也不灼热，反倒像是冬夜里的一盏灯。
她轻轻一弹。
火苗飘向墨轩，在他额前轻轻一触，随即消失。
没有疼痛，也没有异样，只有一瞬间的温暖，像是有人在他心口盖了个章。
“从今往后，”她说，“你便是我朱雀所认之人。”
墨轩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什么都没有，可他又觉得好像多了点什么。
“所以……”他咧嘴，“我能提个要求不？比如，先给我双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