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州府的街巷，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
林凡踏着月色前行，身影在灯下被拉得忽长忽短，心中却在反复盘算着方才的变故。
影组织的杀手、孙德明的旧部、恰到好处出现的官兵……
这一连串的事情看似各有因果，串联起来却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痕迹。
张谦的手段倒是比想象中更隐晦些，借刀杀人不成，便顺势清理掉这些可能暴露自己的棋子，顺带还能在自己面前卖个好。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他来西南州府本是为了应付差事，没想竟引出这许多波折。
若不能将这幕后的麻烦彻底解决，怕是往后都难得清静。
他想要的不过是安稳度日，守着家人和产业，安安稳稳地提升实力，可总有人偏要跳出来碍事。
既然如此，便没必要再留余地了。
穿过两条街，李通判的府邸已在眼前。
门口的护卫见是林凡，脸上连忙堆起恭敬之色，刚要通报，却被他抬手止住。
“不必声张，我与李大人有私交，自行进去便可。”林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度。
护卫们不敢怠慢，连忙侧身引路。
李通判正在书房处理公文，听闻脚步声抬头，见是林凡，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连忙起身相迎：“林凡？这深夜到访，可是有要事？”
“深夜叨扰，确有一事需与李大人商议。”林凡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书房内的陈设，确认并无外人后，才缓缓道出方才巷遇刺杀、破庙见闻之事。
只是隐去了自己实力的细节，只说侥幸击退杀手，随后撞见官兵围剿孙德明旧部。
李通判听完，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孙德明的余党竟敢如此猖獗，还敢勾结影组织刺杀朝廷命官……
这背后若说无人指使，我是不信的。”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林凡：“林贤侄怀疑是张府尹？”
“不敢断言，但张府尹麾下的孙德明与我有旧怨，如今他的旧部闹事，张府尹怕是脱不了干系。”
林凡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今夜之事太过巧合，杀手刚现身，官兵便接踵而至，带队的还是白日里与我有过摩擦的差役，这未免太蹊跷了些。”
李通判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张谦此人城府极深，这些年在西南州经营得根深蒂固，若真是他在背后搞鬼，想要扳倒他，需得有确凿证据才行。”
“证据自然要找，但在此之前，得先把这藏在暗处的老鼠引出来。”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们既然动了手，没能得手，必然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与其被动防备，不如主动出击，设个局让他们钻进来。”
“哦？你有何妙计？”李通判来了兴致。
他知道林凡虽是年轻，却极有智谋，当初在广灵县搞农桑、兴商业，手段层出不穷，如今对付这些阴谋诡计，想必也有独到之处。
“很简单，”林凡微微一笑，“就以我为饵。张谦既然视我为眼中钉，定然想除之而后快。
我只需放出消息，说近日会独自前往城郊的皇庄巡查，那里地处偏僻，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他若真有异动，必会抓住这个机会。”
李通判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窍：“你是想引他们在皇庄动手，届时我带人埋伏，将其一网打尽，人赃并获？”
“正是。”林凡点头，“皇庄是朝廷产业，守卫虽有，却不算严密，正好方便他们动手。我们只需提前布置，等他们自投罗网便可。”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事不宜声张，参与的人手必须是大人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免得走漏风声。”
“这个自然明白。”李通判神情严肃起来，“此事关系重大，若是真能揪出幕后之人，对西南州的安稳也是大功一件。
贤侄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定不会出岔子。”
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包括埋伏的位置、动手的时机、以及如何确保事后能顺藤摸瓜，牵扯出张谦的罪证。
直到月上中天，林凡才起身告辞。
离开李府，林凡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借着夜色，悄然绕到了张府尹府邸附近。
他运转圣心诀，将神念凝聚到极致，缓缓探向府内。
张府占地颇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暗处藏着不少护卫，气息都在炼体境七八层的样子，算得上是精锐。
林凡的神念如同无形的丝线，避开巡逻的护卫，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府邸各处，最终停留在一间灯火通明的书房外。
书房内，张谦正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脸色阴沉得可怕。
桌案旁，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人垂手侍立，正是他的心腹幕僚。
“废物！都是废物！”张谦猛地转过身，一掌拍在案几上，上好的紫檀木桌面顿时裂开一道缝隙。
“三个影组织的杀手，还有十几个孙德明的旧部，竟然连一个林凡都对付不了，还被官府一网打尽，简直是岂有此理！”
幕僚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大人息怒，那林凡确实有些邪门，上次影组织的人就折在他手里，这次……怕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邪门？我看是有人在背后护着他！”张谦眼神阴鸷，“一个小小的农都尉，不过是仗着女帝的恩宠和安王的关系，才敢在西南州如此嚣张。
孙德明的事，本就与他脱不了干系，如今还想爬到我头上不成？”
他来回踱了几步，语气越发冰冷：“不行，此人留不得。
他在西南州一日，我这州府尹就坐不安稳。
必须想办法尽快除掉他，而且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幕僚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如今官兵刚清剿了孙德明的旧部，风头正紧，若是再动手，恐怕会引人怀疑……”
“怀疑又如何？只要做得干净，谁能查到我头上？”
张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去联系影组织，加钱，让他们派更厉害的人来。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林凡的人头！”
“这……影组织的顶尖杀手代价极大，而且他们未必愿意接这种风险极高的活……”
“代价再大也得接！”张谦打断他的话，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扔了过去。
“拿着这个去，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再加一倍的价钱，另外，这枚‘青冥玉’也归他们。”
幕僚接过玉佩，只见玉质温润，隐隐有青光流转，显然是件宝物。
不由得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幕僚离去的背影，张谦脸上的怒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平静：“林凡啊林凡，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窗外，林凡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墨滴，悄然退去。
听到这里，他已经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张谦的杀意已决，接下来的事情，便按计划行事即可。